云微看着他的信,只觉得……心都要化成温柔的一汪水了。那个男人啊,脸皮怎生得这般厚?可偏偏,她心里怎么就隐隐的喜欢呢?细细说起来,云微只见过了顾少言一回,相处的时间也只有一日的功夫。可即便如此,对于顾少言的性子,她却或多或少的了解了几分。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可实际上呢,那些撩拨人的情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张嘴就来,偏还直叫人甜到心里头去,想不在意也不行了。就那一日的功夫,云微就觉得自已的一颗少女心已被顾少言撩拨的不要不要的,简直要冒出粉红泡泡了。
八月的宛城,依旧热得死人。
自从去了一趟樱花百货之后,云微便再也不肯出门了,只躲在家中,过自已的悠闲日子。
她是清闲自在了,可佟老爷却不得闲。
——市政厅的同僚们,眼看着佟家成为了宛城的新贵,一门心思的宴请佟老爷,佟老爷推脱不得,又唯恐旁人说他佟家一朝得势就托大拿乔,只好日日赴宴,半日也不曾得闲。
这一日傍晚,佟老爷归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沐浴擦身,随即连饭都没用,倒头就睡下了。
董氏见丈夫如此,暗自也是心疼,一面伺候丈夫歇息,一面去请了督军府的张妈妈过来。
也不知那位张妈妈是如何运作的,从第二日起,便再也没有人来宴请佟老爷了。
正当佟老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督军府却突然来了人,说是教育司那边有要事,请佟老爷这位副司长过去一趟。
这是正事,佟老爷不敢耽误,急匆匆的便过去了,恰好在大门口遇到了财政部的陈部长。
见二人过来,小六子忙迎了出来,冲二人敬了个军礼,才低声解释道:“这几日北平那边的学生闹得慌,少帅担心会影响到咱们宛城这边,所以特意请了二位过来商议。”
佟老爷没有多想,抬脚就进了门。
陈部长却是迟疑了一下。
学生们的事情,让教育司的人过来就行了,叫他一个拿枪的财政部长过来凑什么热闹?
想是这么想,却还是抬脚跟了进去。
哪知,顾少言见了佟老爷,也没说什么,只嘱咐了几句,便递给了佟老爷一个信封,说是北平那边的情况,让他回去好好的琢磨琢磨……
随后就和陈部长谈论起了筹集军费的事情来。
谈完了正事,顾少言留了二人用午饭。
饭桌上,他对自已未来的泰山大人格外的热情,从诗词歌赋到国计民生,皆不动声色的讨好了未来的老丈人一番。
傍晚的时候,佟老爷出了督军府赶着回家,陈部长却拉住了他,看似随口的说了一句:“佟老哥儿啊,学生们的事情,可大意不得啊。要是用得上老弟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佟老爷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一个前朝的翰林老爷和一个文墨不通的军匪头子,可不敢称兄道弟的。
陈部长也知道佟老爷的为人,若是往日必是不愿和这样的老学究攀交情的。
可奈何,今时不同往日。——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女儿呢!
陈部长这人虽是土匪出身,不通什么文墨,却有个极好的优点,那就是脸皮够厚!
“佟老哥儿啊,”他见佟老爷不搭理他,却越发的热情起来,道:“咱们今后可就是一家人了,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可千万不要同我客气。”
佟老爷拗不过人家的热情,又见陈部长的目光扫到了他手里的信封上,说道:“佟老哥儿啊,要不,咱们先看看北边是个什么情况,心里也好有个准备……”
盛情难却,佟老爷也没多想,随手打开了信封,往里头瞧了一眼,却猛地神色一变,用力的捏紧了信封的封口处!
那信封里面,竟然还套着一个信封,那信封上赫然写着……
陈部长见他这样,心里头越发好奇:他就知道,这信封里肯定是内有乾坤啊。
陈部长面色虽然严肃,眼底却全是八卦的光芒:“老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佟老爷涨红着一张老脸:“没什么……”
没什么你捂得这样紧?
俺老陈可不傻。
“老哥哥啊,你这是不信任咱老陈啊。”
陈部长故意叹了一口气,想要再说些什么,余光瞧见小六子正抱胸斜倚在大门口别有深意的看着这边,眼珠子一转,心知这必定是少帅的意思,也不好再折腾,便只好一脸惆怅的走了。
佟老爷也没注意,此刻他脑子里满是之前看到的那几个大字。
卿卿亲启。
一时间,老学究佟老爷的心情,真是复杂到了极点。
想他一世英名,临老了竟然还晚节不保:这替自已未来的女婿去鸿雁传书的事情,是人干的吗?
可偏偏,他还不能拒绝!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而顾少言大了他可不止一级啊。
……
到了晚间,董氏来时,云微已经歇下了,见母亲过来,忙起身行礼,道:“母亲,您怎么过来了?”
董氏打量了女儿一眼,神情有些复杂,而后在云微不解的目光中,默不作声的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女儿的面前去。
云微初时还不明所以,待见到信封上那“卿卿亲启”四个字的时候,便猛地明白过来。
这是顾少言写给她的信!
下一刻,腾的一下,她面颊就烧了起来,红得像抹了胭脂一般。
卿卿,不是二人私下里的昵称吗?
那人倒好,大喇喇的写到信封上去了,也不怕别人瞧见笑话。
“母亲,这是……?”云微抬头问道,眼底有几分不敢相信。
“你爹带回来的。”董氏亦一脸复杂的说道。
佟老爹带回来的?
自家那古板守旧的老爹,竟然替那人鸿雁传书?
云微觉得,自已真是没脸见人了。
都怪那个男人……
她心里埋怨着顾少言,唇边的笑意与眼底的浅浅羞涩,却是无论如何瞒不了人的。
董氏怕自已在此惹她拘束,也不曾停留,叮嘱女儿早睡之后,便起身离去了。
四下没了旁人,云微坐在榻上,脸上像烧着了一般发烫,手里头捏着那只信封,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那个男人,他怎么能这样呢?怎么敢这样呢?
这送信的人,可是她那古板守旧的亲爹!
她坐在榻上,呆呆的看了那信封好一会儿,终于抬手拆开,将里头信纸拿了出来。
顾少言写的并不多,只两张纸罢了。
他人生的英俊挺拔,字迹也是苍劲挺俊,笔画之间隐隐藏着凌厉的气势
更难得的是,明明是一封小儿女之间的书信,他竟也写得文采斐然,堪称是龙章凤姿也不为过。
云微看着他的信,只觉得……心都要化成温柔的一汪水了。
那个男人啊,脸皮怎生得这般厚?
可偏偏,她心里怎么就隐隐的喜欢呢?
细细说起来,云微只见过了顾少言一回,相处的时间也只有一日的功夫。
可即便如此,对于顾少言的性子,她却或多或少的了解了几分。
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可实际上呢,那些撩拨人的情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张嘴就来,偏还直叫人甜到心里头去,想不在意也不行了。
就那一日的功夫,云微就觉得自已的一颗少女心已被顾少言撩拨的不要不要的,简直要冒出粉红泡泡了。
怎么办,好想他……
云微手里头捏着薄薄一张信纸,脑子里将信上的每个字都细细的回忆了一遍,一颗心更是止不住砰砰砰跳个不停。
——那个男人,约自已一同出城去打猎呢。
一想到又要和心上人见面了,云微轻轻的弯起唇角,眉目间是情窦初开的盎然欢喜,带着甜蜜的弧度,明媚灿烂到了极致。
原来,他也是时刻想着自已,想要见到自已的啊……
真好,不是自已一厢情愿呢。
云微只是想到此处,心中那欢喜之情油然而生,一连好几夜都梦到了顾少言……
……
自从收到顾少言的那封信之后,云微便一直忙着准备打猎的事情。
前一世,她出身武将世家,弓马娴熟,打猎自然是不惧的。
可这一世,她却连马屁都没有摸过。
更何况,眼下这世道打猎,用的大约都是枪了……
云微这心里,是一时欢喜,一时忧。
——直到她收到樱花百货送过来的那双马靴,大好的心情却是染了几分阴翳。
因是要送给顾少言的礼物,又是她头一次送,云微自然很慎重。
故而那双马靴被送来之后,她便亲自细细的检查了起来。
最初,见到樱花百货的人送到佟府的那双马靴时,云微还是极满意的。
马靴选料极好,做工精良,鞋底也很厚实,想来也是经磨的。
少言应该会喜欢的吧?
这么想着,她的手指不由一点一点的摩挲着鞋底,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