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让他们去唱一段蒙古长调的话。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唱出陆鸣刚刚的味道。那么圆润,那么契合,那么纯粹,那么辽阔。让人挑不出来任何问题。只一小段,就可以彻底实现颅内高潮!任轩早都不挣扎了。上位者的矜持也好,长者的尊严也罢。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彻底视而不见。此刻的他,又哭又笑,又是点头又是抹泪。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叱咤九州文博界的威严掌权者。而且一个彻底迷失和沉浸和陆鸣歌声里的普通人。是在四十年前就在草原上走丢的孩子。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ya)~”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冰冷的黑夜,被天籁点亮。
陡然抬高拉长的声线里,胸腔与头腔达到了极致完美的共鸣!
直击灵魂的声音,清澈又干净!
挑不出一丝丝瑕疵,找不到一点点出离。
纯粹、真实、空旷、辽远!
像是草原上一望无际的地平线,被黄昏点染。
像是有一队牧民,牵着马从草海河湾中缓缓走来。
苍凉的残阳在他们身上洒下温柔的霞光。
如诗如画、沧海桑田。
任轩哭了。
对,他哭了。
这个在九州文博届扛鼎整整十年,经历丰富到早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男人。
终于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在觥筹交错的酒桌上流出了浑浊的泪来。
《敕勒歌》...
这几句竟然是《敕勒歌》。
他唱的,竟然是《敕勒歌》。
是在过去很多年里,他每一次默念起,都会陷入沉默,眺向北方的那首乐府民歌。
是他每一次读起,都想要从繁重的工作和枯燥的生活中抽离出来,回家看看的家乡记忆。
单单只是诵读念白,每每都让他情绪满怀。
可今天,这个年轻人,这个叫陆鸣的年轻人。
竟然.......用独自谱曲,独自填词的方式。
用一首雄浑、悲壮、感怀、辽远的歌,把它给表现了出来。
这是自己从未接触过、更从未想象过的新奇形式。
是让他老泪纵横、感动不已的神奇方式!
值得,值得啊......
能听到这首歌,真的值得啊!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ya)~”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灵魂,全数注入。
苍凉与悲壮的声线里,满是草原上微风吹拂青草的香气。
极致清晰的画面感,将所有人都框入其中,无法自拔!
饭桌上,当陆鸣再一次将这四句唱出时。
刘焕突然转头看向了身旁同样震惊愕然的吴碧夏与谭静。
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嘀咕出了这样四个字——“蒙古长调”?
两人点点头,眼眸中的欣赏与叹服已然无法阻挡。
蒙古长调,被称为草原上最有灵魂的声音。
是一种极为淳朴且原生态的民族唱法。
是很多没有扎根过草原的歌手,无论如何去模仿都模仿不来的独特唱腔。
再坐三位,绝对堪称九州乐坛里可以扛旗的存在。
但,如果让他们去唱一段蒙古长调的话。
他们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唱出陆鸣刚刚的味道。
那么圆润,那么契合,那么纯粹,那么辽阔。
让人挑不出来任何问题。
只一小段,就可以彻底实现颅内高潮!
任轩早都不挣扎了。
上位者的矜持也好,长者的尊严也罢。
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彻底视而不见。
此刻的他,又哭又笑,又是点头又是抹泪。
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叱咤九州文博界的威严掌权者。
而且一个彻底迷失和沉浸和陆鸣歌声里的普通人。
是在四十年前就在草原上走丢的孩子。
跌跌撞撞……怎么都找不回自己的家。
“心随天地走,意被牛羊牵
大漠的孤烟,拥抱落日圆
在天的尽头,与月亮聊天
情缘你在哪,姑娘问着天
情缘你在哪,走马……敕勒川”
最后的收尾,举重若轻。
没有任何多余的技巧,没有丝毫情感的拉扯。
只是用极轻极淡的声音,把眼前的景象描绘完,把未尽的故事缓缓讲完。
什么头腔共鸣,什么弱混怒音。
什么蒙古长调,什么仿马头琴。
所有的技巧与唱法,在最为真挚的感情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首《敕勒歌》,也在这一刻早都超脱了音乐的范畴。
对包间内的听众来说,更近乎于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
精心雕琢、肆意泼墨。
以前难寻、往后难有。
安静,无与伦比的安静。
所有的人,都面色沉静的看着他。
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他。
好像依旧沉浸在草原的星空苍穹之下,漫步在草海的野花河湾之间。
不想回头也不愿停驻。
没有人喝彩,因为任何一丝杂音都会破坏歌曲营造出的意境。
没有人点评,因为用情感和灵魂造就的歌声,压根无法被点评。
这寂静,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最终,还是被任轩打破。
从椅子上慢慢起身的他,身子有些打晃。
往面前的酒杯中斟满酒之后,他声音沧桑的开口。
“三杯酒,想说三件事。”
“第一件,三天后,文博局刚好在做一场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文物展会,我想邀请小陆现场演唱这首《敕勒歌》,出场费也好,版权费也罢,我们给。”
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二件,《故宫》的主题曲,既然小陆的构思没问题的话,我建议就由他来创作,他来出镜演唱。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我想让大众听到他的声音。”
再仰头,滴酒未剩。
“第三件……”
他看向了陆鸣,红肿的眼眶中满是唏嘘和感激。
“谢谢你,小陆。”
“让我今天,卸下所有负担,回了一趟家。”
“这一杯,我敬你!”
“好好干,你……”
“前途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