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看到陆凌舟,南栀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见过大人。”陆凌舟注意到南栀刻意的疏离,也并不在意。他举起茶壶为南栀倒茶,道:“喜鹊不见踪影,住在她家隔壁的李家母子昨晚双双毙命。”南栀端茶的手一抖。“还有昨晚,季家漕运上有一个姓李的老账房死了。死前他交代了自己和李家、喜鹊里应外合,盗走账面上八万两。”死?怕不是被人逼死的吧。李家母子加上老账房已是三条人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安远侯府上下,都知道有个叫喜鹊的丫鬟偷走了少夫人的银两。
一偷就是五万两。
“五万两?公子,侯府不会问我们讨回那两千两的束脩吧?”小厮听竹一脸担心。
他侍奉的是张与泽,那位南栀散尽千金为便宜大儿宋咏请来的才子西席。
自从张太傅去世,张家便荣光不再。
张家大姑娘婚事在即,家里却备不出一份像样的嫁妆。因此南栀想聘张与泽为侯府西席,他毫不犹豫答应了。
“不会的,少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听竹嘟囔着,“听说少夫人出身商贾,商人多狡诈,公子你可不能这么天真……”
张与泽抱着古琴从屏风后走出来,墨发如川,一袭雪青色长衣衬得他更加清风明月。
饶是听竹跟在身边多年,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他家公子长得真好看。
“那他们还说负心多是读书人,你看我是吗?”张与泽小心放下古琴,瞥向听竹。
听竹连忙摇头。
“世间对男女本就不公,莫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去看轻女子。听竹,以后这些话我不想再听见。”
见公子难得板着脸,听竹连忙认错。
屋外头,丁香恰好听见主仆两人的对话,在心里将听竹骂了个狗血临头,才敲门走了进来。
“听闻夫子最近正在授小公子古琴之艺,少夫人特地遣我送来护琴的香蜡。”
丁香经过听竹时,故意往他脚上踩过去。
“你!”
“夫子这里缺什么尽管开口,我家少夫人向来大方。”丁香说着,朝听竹恶狠狠瞪了眼。
少夫人花钱请的是张夫子,他一个小厮在侯府白吃白用,竟然还敢背后说少夫人的坏话。
可恶!
丁香愤愤然离去,听竹坐在地上揉着被踩的脚,忍不住埋怨几句。
“现在知道祸从口出,是为何意了?”张与泽忍俊不禁,一边打趣一边打开装着香蜡的瓷瓶。
凌冽的梅香扑面而来。
“好巧的心思。”
***
秋末难得遇上一个晴天,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丁香回来时,南栀正好坐在院子里喝茶。
小丫头一回来,就跟点燃的爆竹似的,双手叉腰骂张与泽身边那个小厮明天一定烂嘴巴。
得知前因后果,南栀只笑了笑,忽然丁香肩头的一抹金黄吸引了她的视线。
又是一片银杏叶。
“侯府什么时候种银杏了?”丁香扭过脑袋往自己背后瞧,好像只有这一片。
南栀注意到银杏叶上不规则的洞眼,转念一想将叶片放在太阳下。
影子落在南栀的手心,那些洞眼排列成三个字。
珍宝阁。
南栀让木香去套辆马车,又让丁香乖乖在家守着院子。
“若是夫人问起我去了哪里,就说喜鹊偷走的那套头面原先在珍宝阁清洗过,我去看看有没有线索。”
丁香也想跟着去,南栀却说她待在家里才安全。
珍宝阁内琳琅满目,来往的夫人无一不是穿金戴银。
南栀被带上二楼的雅间。
雅间内茶香萦绕,早有一玄衣男子坐在桌边,举杯饮茶。
再一次看到陆凌舟,南栀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见过大人。”
陆凌舟注意到南栀刻意的疏离,也并不在意。
他举起茶壶为南栀倒茶,道:“喜鹊不见踪影,住在她家隔壁的李家母子昨晚双双毙命。”
南栀端茶的手一抖。
“还有昨晚,季家漕运上有一个姓李的老账房死了。死前他交代了自己和李家、喜鹊里应外合,盗走账面上八万两。”
死?怕不是被人逼死的吧。
李家母子加上老账房已是三条人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面色逐渐凝重。
陆凌舟忽然又道:“你知道,我为何与你约在这珍宝阁?”
南栀抬头,却依旧不敢去直视他,轻声问:“为何?”
陆凌舟扭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喜鹊偷走的是你一套红宝石赤金头面,珍宝阁的掌柜却说,当日你送来让他们清洗的却是一套石榴石鎏金头面。”
“南栀,你早就在算计别人”
南栀闻言浑身一僵,咬着牙说道:“那又如何?许是我记错了……”
“你没有记错,你就是故意的。”
领证望着她收起眼底的寒意,道:“你不是大善人,不需要因为别人的死而内疚。”
南栀闻言一愣。
自有记忆而来,父亲告诉她要做一个善良的人,女夫子告诉她要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
上一世,她到死都在做一个好人,可她得到了什么?
她被丢弃在枯井,被宋照云他们用石头活生生砸死。
她重活一世,不是继续来当烂好人的。
“大人说得对。”
陆凌舟短暂地凝视了南栀嘴角的苦涩,随后在她抬头前快速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的人我已经送出越城,他们现在很安全。另外,李家母子的死因是被利器捅穿心口,凶器极有可能是喜鹊偷走那套头面里的簪子。”
“现在有很多人在找喜鹊,我也会加派人手尽快找到她。”陆凌舟道。
喜鹊竟然还杀了人?
南栀震惊之余,又好奇她一个小丫头会躲在哪里。
外头突然传来喧闹声,屋子里的两人同时警惕起来。
“白三笠你个丧尽天良的混蛋,竟然敢背着我和那个狐狸精躲在这里鬼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随即又传来隔壁房门被踹开的声音。
珍宝阁二楼是雅间,确实听说有不少野鸳鸯在这里幽会。
南栀忽然看向一脸严肃的陆凌舟。
呸呸呸,什么野鸳鸯。
“这位夫人你不能进去,我家主子在里面!”是朔风的声音。
“你不让我进?我偏要进去,白三笠你是不是在里面,你个小娘养的瘪三,给我滚出来……”
对方是女子,且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朔风不敢当众出刀。
凶悍的妇人趁机将朔风推开,一脚踹开了房门。
朔风的脸都被吓白了。
若是被人发现督主和少夫人共处一室,传出去岂不坏了少夫人的名声?
屋子里,只见陆凌舟将南栀紧紧护在怀里,脸上满是被打扰的不耐。
“看够了?还不快滚出去。”
朔风连忙将妇人拉出去,那妇人被陆凌舟瞪了眼早就吓傻了。
房门一关上,南栀连忙从陆凌舟的怀里抽离,并坐在了离他最远的凳子上。
她低着头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硬着头皮说:“多、多谢大人。”
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周身,和上次一样。
陆凌舟见她像避恶鬼似的避着自己,冷冷道:“少夫人多虑了。”
多虑?
望着他嘴角似有似无的嘲笑,南栀怒了。
他这张脸确实生得天上有地下无,但又不是随便一个女的看见都会爱上他。
南栀不由嘀咕几句,陆凌舟耳朵尖,一个眼神扫过来。
她赔笑得谄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