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来知道这事是王成才干的,他心底里也认为南栀这位少夫人好应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夕非往时。南栀一改从前的软弱,目光凌厉,“王管家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他连忙摇头,“小的不敢。”“那为何给我送来这种泔水似的茶叶?”南栀一拍桌子,言语中满是难以压抑的怒火。王庆来跪下求饶:“这事一定是底下人昏了头送错了茶叶。少夫人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此事。”南栀冷哼一声。屋子里气氛格外诡异,瘸腿疼得厉害,王庆来跪在地上却不敢起来。
天祥酒楼在越城受富贵人家追捧,怎么可能听王庆来一个管家的话,菜单说改就改。
这事行不通,那便只能咬死少夫人送来的不是一千两,而是七百五十两。
第二日一大早,王庆来穿戴整齐去寻了南栀。
丁香还记着他昨日对自己不客气的仇,阴阳怪气道:“哟我还以为是谁踩着半只高跷来了,原来是王管家。”
王庆来听出她骂自己是个瘸子,气得面色铁青却不好说什么。
“丁香姑娘,昨日是我对不住你们。但侯爷有吩咐,我们做下人也不好违背。”
他觍着脸笑,请丁香进去通报一声。
“那王管家稍等,我啊昨天伤了腿,走不快。”丁香咯咯笑着,转身慢悠悠走了进去。
王庆来见她三番两次嘲笑自己,气得差点咬碎后槽牙。
牙尖嘴利的小贱人,有本事以后别落到他手里。
过了会儿,木香走出来请王庆来进去。
王庆来走进去,见南栀身边不见丁香的踪影,心中这才舒服了点。
“见过少夫人。”
南栀招呼他坐下喝茶,笑道:“这是新送来的顾诸紫笋,王管家尝个鲜。”
王庆来推辞不过,只好坐下。只是茶才入口,盈满口舌之间的苦涩差点没让他把茶水吐出来。
“这……”
“这茶不合王管家的胃口吗?”南栀笑着突然面上一冷,“这是管事处前几日送到我院里的茶叶。”
南栀有意给王庆来下马威,抄起茶杯直接摔在地上。
瓷片破碎四溅,其中一块拇指大的直接划破了王庆来的裤腿。
王庆来心里一惊,正要开口解释。
“王管家看仔细,这茶叶的签单上印着你的私印。”
木香将签单递到王庆来面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十一月初一,安远侯府收顾诸紫笋二十斤。
侯府不算周漪和宋咏一共四个主子,每人分得五斤顾诸紫笋,这茶一般用来自喝或是待客。
南栀更喜蒙顶黄芽,每次分到的紫笋茶都会放上几个月,变陈茶后再分给下人们。
不能让下人和侯府的主子喝一样的茶,所以特地放陈了再赏赐下去。
前世王成才发现后,想着就算下人发现茶叶发霉、无味,肯定也不敢告诉南栀,便拿下等茶叶换了紫笋茶。
王庆来知道这事是王成才干的,他心底里也认为南栀这位少夫人好应付,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今夕非往时。
南栀一改从前的软弱,目光凌厉,“王管家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他连忙摇头,“小的不敢。”
“那为何给我送来这种泔水似的茶叶?”南栀一拍桌子,言语中满是难以压抑的怒火。
王庆来跪下求饶:“这事一定是底下人昏了头送错了茶叶。少夫人放心,我一定查清楚此事。”
南栀冷哼一声。
屋子里气氛格外诡异,瘸腿疼得厉害,王庆来跪在地上却不敢起来。
足跪了一盏茶功夫,南栀才幽幽开口。
“王管家,我这火也不是单冲着你。只是前几日若非木香发现得及时,这泔水茶叶可就送到贵客面前去了。”
王庆来颤巍巍站起来,苦笑着道:“是我看管不力,给少夫人添麻烦了。”
南栀叹气,见他瘸腿一直抖便道:“木香,去把那支百年人参拿来,让王管家拿回去补补身子。”
“哎哟,少夫人这可使不得。”
“收下吧,你是侯府的老人,按理也是我的长辈。”南栀笑说,“趁着你今日在,正好把天祥酒楼的一千两定金拿去吧。”
王庆来一听,心跳如擂鼓,一句话都不敢说。
木香捧着人参走出来,笑道:“倒是我忘记和少夫人说了,昨天殷大哥已经把一千两送过去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签单递给南栀,“殷大哥说去的时候王管家不在,就把一千两交给了王管事。”
“王管事?”
“就是王管家的儿子,叫…王成才。”木香道。
南栀笑道,“王管家如今一家三代都为侯府效忠,实在了不得。”
王庆来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瞧着他一瘸一拐地离去,南栀当即收笑,眼底满满都是寒意。
木香忧心忡忡道:“少夫人,若是王管家发现殷大哥昨天送去的,其实只有七百两……”
“他不会发现的,谁让他认了一个嗜赌如命的好儿子。”
南栀端起茶杯,蒙顶黄芽四溢的茶香将她包围。
***
王庆来四处拼凑,最后只有九百五十两。
“莺莺,你再想想办法吧。”
天气渐冷,王莺莺拢着外衣,无奈道:“我在绣坊认识一个姐妹,她丈夫似乎就是天祥酒楼的厨子。我明天去找她求她帮个忙。”
第二日一大早,王莺莺戴着帷帽从后门出去了。
天祥酒楼西北面附带了个小院,王莺莺要找的人就住在那里。
“告诉胡大维,有个姓王的姑娘要找他。”
片刻后,王莺莺被人请进一间大屋。
屋子里一应陈设陈旧且朴素,架tຊ子上放着一套袖口绣了两条金线的短打。
屋外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看见王莺莺高兴极了。
“莺莺,竟然真的是你?”
此人就是胡大维,他是天祥酒楼总厨的侄儿。因为模样肖叔,烧菜也得真传,被看做下一任总厨。
王莺莺秋水剪瞳盈盈望了他一眼,低头落下两滴眼泪。
“莺莺你怎么了?你、你别哭啊。”
胡大维心疼不已,围着她手忙脚乱,“莺莺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王莺莺扑进他怀里,娇滴滴地啜泣几声。
她将一千两的事情娓娓道来,又说是侯府少夫人陷害她爹。
胡大维听说少夫人是个好人,正想问其中缘由,王莺莺哭得梨花带雨,他忙着安慰便没问。
“莺莺别哭了,其他的事情我不好说,但这天祥酒楼就是我半个家,这个忙我帮你。”
王莺莺抬头,双眸湿漉漉的似林间受伤的小鹿,“真的?”
胡大维见她这般娇媚不自知的模样,一时看傻眼,“我、我一定帮你。”
王莺莺在胡大维怀里翻了个身面朝向他,双手勾着他的脖颈,勾唇浅笑:“大维哥,你对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