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晏清都知道了。他是如何知道的呢?只有一个可能。香兰告诉他的。那么,香兰是他的人,还是陆云婷让香兰告诉他的呢?这两个可能性,盛汐初觉得第一个可能性更大些。面对盛汐初如此反应,裴晏清似笑非笑,眸光幽深一片。
不过,盛汐初觉得,裴晏清未必会生那么大的气。
甚至不会生气。
毕竟,陆华本就只是想说两句话罢了。而且现在陆华怎么也是裴晏清的小舅子……
她觉得,陆华着实不必那么紧张。
裴晏清半晌没有言语。
陆华迟迟不敢开口,一副老鼠见到了猫的样子。
盛汐初轻声开口:“王爷——”
裴晏清冷冷的一眼扫过来:“你是什么东西?主子们说话,你能插嘴?”
盛汐初解释的话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然后忽然意识到:他竟然真的生气了。
可盛汐初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裴晏清为何生气。
陆华终于硬着头皮开口:“姐夫,我……错了。我不该多管闲事。”
裴晏清冷冷撇过去:“记住了。”
说完这话,裴晏清便大步流星走了。
陆华却松了一口大气。
陆荣也瞥了陆华一眼,低声训斥:“你啊你,让你守门,你在干什么?”
虽对自已弟弟生气,陆荣却也忍不住看了盛汐初一眼,那表情,多少有点讳莫如深。
盛汐初来不及细想,先去追裴晏清。
裴晏清是她的主子,她这个丫鬟,自然要跟上主子的——更何况,裴晏清明显在生气。刚才还点了她的身份。
为了自已阿娘和弟弟,盛汐初也不敢有半点马虎,自是要做好本分的。
丫鬟的本分。
裴晏清却并没有在陆家久留,直接一路出去,上了自已的马车。
这一次,他没有等盛汐初。
盛汐初跌跌撞撞艰难跑到大门口时,裴晏清的马车已走了。
她愕然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总不能跑回去。毕竟她也不认识路。
就在犹豫时,一个车夫过来:“孟姑娘跟我来。”
盛汐初不认识他:“你是——”
“靖王府。”车夫指了指小马车。上头果然有靖王府的标识。
盛汐初就跟着车夫上了车。
车夫驾车动起来,慢慢去追裴晏清的马车。
盛汐初也得以喘息,也得以静静的思考一下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
就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辆马车忽然斜地里冲出来,要不是车夫反应快,只怕两个马车就要撞在一起!马更是差点受惊。
盛汐初差点没坐稳滚出去,正扶着马车稳住身体的时候,忽然马车帘子被挑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小姐,跟我走!”
这一瞬间,盛汐初险些惊叫出声:竟是家里老管家的儿子应忠!
应忠见她不动,有些着急,重复喊了一遍:“小姐,快跟我走!”
盛汐初被他这么一催促,差点就伸出手去。
但她硬生生忍住了,反而摇头直接拒绝:“我不走,你快走吧。”
应忠似有些错愕:“小姐难道自甘下贱吗?”
盛汐初摇头:“你走吧。”
如何能走?
今日她走了,阿娘和阿弟怎么办?
应忠却没走,反而又道:“夫人和少爷,我们已派人去救了!小姐快跟我走!”
盛汐初有那么一瞬间,再一次心动了。
但最终,她仍是摇头:“你走吧。”
应忠有些不甘心,却又仿佛松一口气,神色竟很复杂地看了盛汐初一眼后,便果断离去了。
应忠刚走,裴晏清身边小厮就又撩开了马车帘子:“王爷叫你过去。”
盛汐初撩开帘子一看,裴晏清的马车,竟就静静的停在路边!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幕,裴晏清都看见了,都听见了!
盛汐初不仅看见了裴晏清的马车,也看到了应忠躬身站在裴晏清马车旁边。
似是感应到盛汐初的目光,应忠更加低下了头,也不知是躲避,还是惭愧。
盛汐初放下帘子,那一瞬间,也垂眸掩盖住眼底所有情绪。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幸好自已觉察出不对,没有上当,否则这会就不知是什么局面了。
只是没想到,应忠竟然……
微微叹了一口气后,盛汐初已调整好所有情绪和表情,乖乖下车去了裴晏清那边。
应忠一直没抬头。
盛汐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裴晏清的马车是很宽敞的,盛汐初进去后,便乖顺的跪在裴晏清脚边。
马车重新缓缓动起来,裴晏清看着盛汐初,嘴角微勾,语气却探究:“为何不走?”
盛汐初轻声开口:“奴婢是王府的奴,也答应了王爷做交易,不敢食言,也不敢私逃。”
“为何不心动?”裴晏清伸手,挑起了盛汐初下巴:“还是觉察出有诈?”
盛汐初不得不仰面抬头,维持着这个并不舒服的姿势,直面裴晏清的压迫力。
至于这个问题……
犹豫一瞬间,盛汐初还是选择不说实话:“未曾想到有诈,只是觉得,与其做逃奴,不敢露面,倒不如好好与王爷做交易。”
裴晏清盯着盛汐初,意味不明说了句:“五年不见,从前那个盛汐初,看来是真的死在天牢里了。以前的盛汐初,该看出来有诈才对。”
盛汐初一颤,终归是说不出话来。
她觉得,裴晏清几乎要看穿她了。
知道她其实看出来事情不对,刚才只是在说谎。
但,谎话既然出口,那就是必须要让谎话变成真的!否则,后果只会更大!
盛汐初的眼睫颤着,始终不曾抬起来,不曾和裴晏清对视,良久之后,裴晏清终于放开了她的下巴。
重获自由那一瞬间,盛汐初几乎是浅浅的松了一口气。
她重新跪好。
接下来,裴晏清的话,却让盛汐初又一次地如坠冰窟。
裴晏清缓缓道:“今日在陆家,你想做什么?你问香兰那些话,是何意?”
盛汐初猛地抬头,看住了裴晏清。
这一刻,她浑身冰寒,犹如数九寒天,被人一瓢冷水泼在了头上。
她与香兰说话时候,曾经刻意留心过,确定并无别人在,也并无人偷听。
可裴晏清都知道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只有一个可能。
香兰告诉他的。
那么,香兰是他的人,还是陆云婷让香兰告诉他的呢?
这两个可能性,盛汐初觉得第一个可能性更大些。
面对盛汐初如此反应,裴晏清似笑非笑,眸光幽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