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其实是一枚纹身,在脉搏处,一颗漂亮的红色小爱心。她提分手的那天早上,她们还好好的,一起去选了花种子,说要一起把玫瑰养大。在花房,她心血来潮,拿起一支笔,在他手上画上那颗爱心,笑得跟个孩子似的。程亦看得心都化了,中午送她回学校后自己跑去找了个纹身师,把那枚爱心永久的留下。刚纹完从纹身店出来,就收到她发来的分手消息。那一刻,世界变成虚无。他被困在了她爱他的假象里。季煜这时候从走廊拐角跑出来,看见程亦的状态,怔了怔。
宋望舒一怔,把手腕轻轻挣脱出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声音低到有些缥缈,给人一种是不是听错了的错觉。
程亦却知道她没开玩笑。
她说,除了你。
——除了程亦,都好。
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三年的感情,只有他一个人陷在里面走不出来。
他终于抬眼,看着那个窈窕纤细的背影。
她那么干净,看上去没有半点瑕疵,连脸上的面具都永远无懈可击,不肯向外透露一丝半点的真实情绪。
江如风曾问过他,“没别的意思,我很好奇,你和她的性子就是两个极端,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那时候程亦一脸不屑外加骄傲,“她可爱着呢,也就我慧眼能看到,你们这些俗人,哪里知道小月亮的好。”
小月亮啊小月亮。
从前他就总是想,为什么她会叫望舒这个名字呢?
程亦总是在心里阴暗的想,把她拉进泥潭来与自己一起滚一滚,最好滚得脏兮兮的,再也绷不住负面情绪,哪怕是满脸怒意的爆粗口。
那多生动有趣。
可他没有。
他还是希望她永远皎洁明亮,高悬天上。
事实上,宋望舒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大抵也是真的开心的,她的笑会比平时更加明艳动人,会接他的玩笑话,娇嗔姿态毫不掩饰。
她喜欢抱着他的腰,什么话也不说,能抱上几个小时不撒手。
可现在,他成了她的困扰。
他明明记得,她爱过他的。
......或许是自己记反了。
他只是那个,被除开的,唯一的人选。
程亦一双眼饱含湿意,却第一次让自己把眼泪憋回去。
上赶着被踩进烂泥,最起码给要自己留点仅剩的尊严吧。
江如风一直站在门里,给他时间消化情绪,眸子也变得深邃。
半晌,程亦抬起自己的左手腕,盯着上头那抹红。
细看,其实是一枚纹身,在脉搏处,一颗漂亮的红色小爱心。
她提分手的那天早上,她们还好好的,一起去选了花种子,说要一起把玫瑰养大。
在花房,她心血来潮,拿起一支笔,在他手上画上那颗爱心,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程亦看得心都化了,中午送她回学校后自己跑去找了个纹身师,把那枚爱心永久的留下。
刚纹完从纹身店出来,就收到她发来的分手消息。
那一刻,世界变成虚无。
他被困在了她爱他的假象里。
季煜这时候从走廊拐角跑出来,看见程亦的状态,怔了怔。
“怎么了?我刚刚在电梯口看到你家小月亮哭了。”
程亦身体僵住。
下一秒,他压下剧烈的心跳,跑着追了出去。
人没追上,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着眼前的车水马龙。
忽的,抬头望着天上。
他改主意了。
“那还就非得是我了。”
“小月亮,我把你扯下来好不好?”
“我要把你脸上的面具撕个粉碎,恨我也好,生气也好。”
骂我,打我,都好。
...
宋望舒在前一晚的彻夜难免之后,终于在家庭医生楚宵的接连叮嘱下,去找了他介绍的心理医生。
沈依医生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说话柔声细语的,“你的衣袖可以掀起来给我看一眼吗?”
她犹豫了一下,掀起长袖,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疤痕。
沈依眼神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嗯......”
她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早点来看医生,开始了解情况。
宋望舒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问一句答一句。
画不出画的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之久。
看到画就大脑眩晕想吐的反应已经两年多。
开始自残是在去了国外第二年。
她没有朋友,从小到大,一个都没有。
还有一些事,她抗拒着不肯说。
沈依也不逼她,只道会为她制定一套治疗方案,最后问,“此事你不希望你的母亲知道吗?”
宋望舒有些呆滞的摇头。
“可是,她的责任很大。”沈依叹息,“她若不能积极配合你改善所处的环境和日复一日的生活,情况会很难好转。”
从她那出来,宋望舒去了画展。
助理西瓜事无巨细的汇报准备工作的情况。
展厅很大,场地也是宋澄毒辣的眼光精挑细选出最合适的,布置简约高级。
有一面展廊已经基本成型。
她站在画前,看着被光打着的那幅油彩向日葵。
分明用色暗调,画风扭曲,哪里像什么向日葵。
她许久沉默,西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站在一旁。
宋望舒看了片刻,突然问,“西瓜,你看到这幅画的感受是什么?”
西瓜抿抿唇,小心翼翼道,“非寻常的向日葵,像是在黑暗中极力将自己转向阳光,却无果的无奈。”
宋望舒轻轻笑了一声,心中自嘲不已。
往一幅乱七八糟的画套上一层看起来高深的意境,它好似就成了艺术品。
其实一笔一划不过是她机械的按照技巧,构图,麻木所做,在画画时想的最多的是终于可以交差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画的什么东西。
这种破画她画了成千上万幅。
宋澄指望靠它们打响名号,结果真的会如人意吗?
西瓜凝着她的神色,抿抿唇,突然道,“宋小姐,您好像对自己的画很没有信心?”
宋望舒有些茫然的看她。
西瓜笑笑,难掩崇拜,“您可是初月啊,在国外随便一幅画都能拍出天价的画神,而且我听说过,您在六岁时就被国内画圈誉为天才小画家了,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销声匿迹......”
“可是您应该自信狂傲些才对,您的画作,每一幅都是可以拿出来做教科书的级别,无论光影色彩线条还是构图技巧,那就是美院出来的天才画手也不及的。”
宋望舒低下头,喃喃道,“是这样吗?”
“是呀,您不知道现在多少人慕名来询问您的画展何时开始了,网上影响力也颇大,铺天盖地的全是崇拜您的呢。”
说着,她怕宋望舒不信,翻出手机微博,给她看了几条评论。
【天啊,初月是中国人!!我好骄傲!】
【滴滴楼上,初月是谁?】
【初月在国外都是教科书级别的画家,随便一落笔都是一幅完美的构图,简直是神!特别牛!不知道初月的美术生有难了!】
【啥也不说了先上图!!我每天抱着她这几幅画临摹,真的特别厉害!】
【可惜从不露面,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听说回国办画展了,狠狠期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