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傅戎是恨苏家趋炎附势,恨安安另择高枝。当傅戎看到她的妹妹苏折桑时,忍不住对她发怒,叫她滚。苏家这种假惺惺既要顾全美名又要攀附高枝的做派,真叫傅戎恶心!但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姑娘没有走,她遣放了婢女,一路跟着傅戎,tຊ即便傅戎对她恶言恶语,将苏府和她姐姐的过错全迁怒到她身上。輿她总是低着头,逆来顺受,好像永远没有脾气。那么熟悉的谦卑,傅戎仿佛看到了在皇权面前的自己,无能懦弱的承受着莫名的恶意。
傅戎十岁的时候,母妃被一杯毒酒赐死,原因是谋害太子。輿
宫中有很多公主,皇子却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后生的太子,一个是傅戎——皇贵妃所生。
母亲偷偷告诉傅戎,只要太子没了,傅戎就是太子,父皇过世后这天下就是傅戎的。
傅戎告诉母妃,他不想当太子,他很喜欢温和的太子哥哥。
母妃笑笑:傻孩子,帝王家怎么会有兄弟情呢?
傅戎看到舅父给母后的家书,舅父是名震天下的定安大将军,舅父说:功高盖主,已无退路。
事败之时,傅戎不知道母妃和舅舅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保住了。
从那之后,父王的眼神里总有猜疑,他看傅戎的眼神,不像父亲看儿子,更像帝王审视敌人。輿
傅戎谨记母妃的话,诸事散漫,只当个闲散王爷,不为他们报仇。
没有人会甘心做一个快乐的傻子,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说实话,傅戎对那个位置并没有很大的想法,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想是一个漩涡,母妃和舅父一族都葬送在里面。
最开始,傅戎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和抱负,现在也只能当一个没有野心和报复的废物王爷。
傅戎喜欢苏琼安,他们们青梅竹马,即便是发生了那样的变故,她也照旧和傅戎玩,没有躲避过傅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随着苏琼安长大,京中求娶者甚多,就连皇后也有意想纳她入东宫当太子妃。
傅戎不想她嫁为他人妇,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长相守,她红着脸点头了。輿
傅戎跪在父皇面前求他赐婚,父皇闻言面色不改,只是说,“这么说来她是苏状元的妹妹?”
傅戎不明白,父皇的关注点怎么跑到了苏琼安的哥哥身上,埋首应是。
父皇没有再答话,只挥挥手让傅戎退下。似乎并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傅戎一面揣摩不透父皇的意思,一面又怕太子那边捷足先登,傅戎惶惶不安的去问太傅。
太傅听说傅戎求亲,他笑的像一个和蔼的父亲,很是欣慰。待听了父皇的反应,他的笑容消失了,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傅戎,他说,“殿下还是另娶闺秀吧,这桩婚事成不了。”
原来父皇的那句话,是猜忌是敲打,只是傅戎没听懂。
皇室的婚嫁,比情爱重要的是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苏家地位不轻又极宠安安这个唯一的嫡女。当傅戎跪下父皇脚下求娶时,父皇看到的不是儿子要与喜欢的姑娘成婚,而是厌恶的孽障在偷偷算计着他,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輿
太傅劝傅戎此事做罢,以免祸端。
可是傅戎怎么可能放下苏琼安,怎么可以对她背信弃义?傅戎无法想象她另嫁,自己另娶。
傅戎没有听太傅的话,即便是老皇帝猜忌他,厌恶他,傅戎还是长跪在他面前,求他成全。
老皇帝没有理傅戎,视若无睹。
傅戎方才惊醒,何为帝皇,睥睨天下,脚边卑微的哀求怎能入眼。
这颗帝皇心,当真是坚不可摧。
傅戎跪了整整一天,在漫长的十二个时辰里,傅戎想若是傅戎手中有半点权力,是否也有一点谈判的可能?就像当初舅父能保下傅戎这小命一般?輿
大约是傅戎太过狼狈,有失皇家颜面,太子帮傅戎说了一句话,无动于衷的帝皇终于恩赐了傅戎一丝可能。
傅戎立了一份契书,若他胆敢怀有贪心,则是忤逆不孝,天地诛之。
老皇帝要傅戎时时刻刻认清自己的位置,他把契书交给了太子,若日后傅戎敢有半分妄想便是乱臣贼子,只要太子将契约告于天下,傅戎便是死了,千百年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他们真的疑心太重了,傅戎只想娶苏琼安,然后当个闲云野鹤的王爷。
可这么简单的愿望,傅戎也没能实现。
太子遇刺,御林军把傅戎的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太傅说:即便是太子同意殿下娶苏小姐,皇后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殿下不设局,却有局设殿下。是不是殿下派人行刺早已无关重要,重要的是圣上早有疑心,风吹草动也是殿下躲不过的祸端。輿
当皇权的罡风卷袭过来时,傅戎被碾为灰烬,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这就是步步退让的下场。
傅戎的退步和安分守己,换不来帝皇一屑,也换不来苟活安稳,保护不了心爱的人;却可以让他人长剑入喉,轻而易举的扼杀傅戎。
最后,傅戎被流放北荒。太傅告诉傅戎,多亏太子为傅戎求情,他是一个好兄长。
傅戎不知道,这份情究竟应该如何衡量。
傅戎没死,苏府依约把女儿嫁给傅戎了,是个不曾听说过的庶女。
傅戎的未婚妻苏琼安被送入东宫。
出京时,太子来送别,身后的仪仗葳蕤。輿
傅戎告诉太子,自己真心把他当兄长,从未对他下毒手。
太子拍了怕傅戎的肩膀,目光怜悯:是手下那群人不听话,自导自演的把戏,却不想害惨了七弟。
傅戎怔在原地,天地苍茫,晴空万里,傅戎却似乎是瞎了,只觉万物苍白之极。
太子说:本宫会善待安安,七弟路遥多珍重。
傅戎没有说话,当情绪太多,人反而失去了言语。
太子知道,傅戎是被诬陷的,高高在上的帝皇也知道,只怕满陈文武也心知肚明。
如太傅所言,真相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輿
可是,对傅戎来说呢?
若问人生到北凄凉否,千万恨,语难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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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傅戎是恨苏家趋炎附势,恨安安另择高枝。
当傅戎看到她的妹妹苏折桑时,忍不住对她发怒,叫她滚。
苏家这种假惺惺既要顾全美名又要攀附高枝的做派,真叫傅戎恶心!
但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姑娘没有走,她遣放了婢女,一路跟着傅戎,tຊ即便傅戎对她恶言恶语,将苏府和她姐姐的过错全迁怒到她身上。輿
她总是低着头,逆来顺受,好像永远没有脾气。
那么熟悉的谦卑,傅戎仿佛看到了在皇权面前的自己,无能懦弱的承受着莫名的恶意。
可是,傅戎恨那个委屈求全的自己,傅戎厌恶至极!
所以傅戎忍不住统统宣泄到她身上!
她越是不反抗,傅戎越是生气,越是厌恶!
说是不忍伤血亲,以流放为惩戒。不过是他们要博一个仁慈的虚名。
未走出两座城,傅戎们便被蒙面人围堵了。輿
力量太过悬殊,傅戎放弃了抵抗,与其苟活,不如早日去与母妃请罪吧。
便是有千般恨又如何,一个流放犯能掀起什么波澜?
当傅戎闭眼仍由刀剑落下时,咚的一声,那个瘦削的姑娘用石头砸偏了剑。
她大声喊着,“傅戎,我还不想死!”她的眼睛很亮,是满满的不甘和求生欲。
傅戎心底心里的恨和不甘被激发,他猛地拉她上马,斩断了连着马车的缰绳,她一簪子扎在马身上。
马疯了,他们也疯了。
马不停歇的疯跑了一天一夜,它终于累瘫了马腿一软,往前一跪,他们随被巨大的力气甩飞出去,从陡峭的斜坡滚落——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