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其昭认真点头。“你去干吗?”“我不能去吗?”棉槿无语,转身就走。谢其昭跟上,屈膝,挤在同一个伞。苏棉槿把伞挪开,不给谢其昭打。“你回去。”“带我一起去,我就把解药给你。都最后一天了。”谢其昭抢过伞,高高地举着,两人一起打。老爷子还要清理一个星期。今天,刚好借着苏棉槿出门的机会,打探外面的情况。他应该怎么给谢远致命一击才最好呢?谢其昭唇角勾着笑,已经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复仇办法。就让谢远的余生都活在忏悔中好了。
苏棉槿连续打了四天的生白针,第四天被医院要求强行住院。
谢其昭坐在医院的长廊外陪护。
他站在门口,望着病房内的少女。
蔫蔫儿的,似是凋零的娇花,一点生气也没有。
苏棉槿不愿意让苏曼知道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情,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他过来陪护绝对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只是害怕苏棉槿突发意外死了后,再找个人替他遮掩比较麻烦而已。
深夜十二点,医院的灯都灭了,唯有标有紧急出口的灯牌泛着淡淡的绿光。
护土在病房内给苏棉槿查体温。
少女高热不退,护土皱着眉头,喂了颗退烧药下去。
苏棉槿已经睡着了,护土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你女朋友体温一直很高,你进去照看着。”
谢其昭欲启唇反驳,护土已经把药和体温计放在了他手中。
“在那个位置打开水,半个小时后要是还高热四十度,就喊我们。每隔一个小时我们都会来查一遍的。”
护土指了指走廊尽头处,转身就走了。
谢其昭抱着药进了病房。
医院将捐献者的身份保护的很好。王杏然舍得给儿子花钱,连捐献者的病房也是顶级vlP病房。
一个晚上三千。
白床单上,少女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她拧着眉,似是做了噩梦。
没有血色的唇一张一合轻喃着。
谢其昭端着板凳凑近。
“怎么会是你呢?”
“怎么会是你呢?”
软软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带着控诉。
兴许是噩梦的打击太大,她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谢其昭伸手去接,泪水落在了他的掌心中。
他心颤了颤,将她额前被闷出汗的碎发捋到后面。
苏棉槿说的是谁?
第二天,早上八点正式捐献造血干细胞。
整个捐献时长四个小时,谢其昭守在门口等着。
与此同时,他望见了走廊外,正对面的王杏然。
女人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精致,头发乱糟糟的裹成一团。
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眼中布满红血丝。
她踩着高跟鞋,焦急不安地在外面踱步。
四个小时,于她而言,像是四年似的。
有时她会跑到旁边的楼梯口抽烟,有时会坐在楼梯上捂着脸恸哭,有时还会神经质的对着空气祈祷祭拜。
谢其昭眼中掠过嘲讽,望向病房里完全没了血色的少女。
那么担忧自已的儿子,却可以做到对女儿不闻不问。
旁人以为她是一个爱子胜命的好母亲,可她对陈涛的每一份好,对于苏棉槿来说,又是多么的残忍。
王杏然不是不懂爱,只是不想将爱给予给苏棉槿,一如他那个愚蠢又自私的父亲。
不爱,为什么又要把孩子生下来?
中午十二点捐献结束,陈涛的手术进行的很成功。
王杏然喜极而泣。
苏棉槿被护土搀扶着出了病房。
她的母亲跪在手术室前,虔诚地磕头跪拜:“感谢天主保佑涛儿平平安安,感谢天主保佑涛儿平平安安。”
她双腿发软,坐在最角落的椅子靠着。
“苏小姐,半年以后您一定要来医院再体检一次。我们需要对您的身体情况详细的了解。您如果有任何的不适,中途都可以联系我们。您现在可以回家,也可以在医院等不适症状消失后在离开。您现在的躯体症状会随着停药后消失的。”
“回家吧。”
苏棉槿疼的难受,她微皱着眉,一声不喊。
护土掉转头又去和谢其昭交代:“先生,您女朋友回去以后这两天不能洗澡,伤口位置一定不能碰水。注意少吃油腻的东西,多喝水,尽量别喝酒抽烟,尽量不做剧烈运动,要每天监测血压和心率,然后注意多吃些钙片。”
他轻点头,一一应了。
休息了会儿,谢其昭起身,站在苏棉槿身边。
他伸手,递出了自已的胳膊。
苏棉槿疑惑回望。
少年神情冷淡:“你这个鬼样子,是要自已回家吗?”
苏棉槿思索了会儿,还是搭上了谢其昭的小臂。
谢其昭想从王杏然那边离开,苏棉槿不愿,要绕开王杏然走楼梯。
谢其昭妥协了,扶着她一点点下楼。
“苏棉槿,你做了件天大的好事,还要瞒着你那个没有责任的妈。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不想再见到她,也不需要她的愧疚,更不需要她因为愧疚对我露出怜悯的眼神。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而且我帮的是陈涛。”
“你帮陈涛,陈涛有把你当姐姐吗?”
苏棉槿不说话。
谢其昭觉得苏棉槿就是道德感太高,所以活的这么苦。
这个世界对好人特别残酷。
做好人很难,在面对小人的非议、坏人的折磨、金钱的诱惑、权利的压迫时,需要很强的自控力坚持自已认为正确的道路。
即使坚守成功了,又能得到什么呢?
被世俗折磨的遍体鳞伤的身心、清贫一世、烂好人的名声、别人不理解的目光又或者一句是个好人的夸赞?
但做坏人太简单了。
他过得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有道德的约束,没有心理上的摧残。
做了一万件坏事,只需要露出一点点忏悔,就能赢得所有人的喝彩。
甚至还会主动为他找借口:“浪子回头金不换。”
走出医院,冬日的阳光不算太刺眼,照在身上暖暖的。
谢其昭喊了出租车。
两人在后排落座,苏棉槿靠在窗户上休息。
谢其昭偏过头看她,虚弱的模样全然没了往日的坚强。
他忽然出声问:“苏棉槿,要是我没有醒,你是不是做了好事直接跑了?”
苏棉槿睫毛微颤。
她咬唇,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谢其昭得到了自已的答案。
肯定跑了,跑的一干二净。
即使往后开学被他折磨的半死,一个字也不会说出来。
他忽然有些难受。
她努力给每一个人爱,看似被阳光照佛,却没有得到命运的一丝眷顾。
谢其昭佯装不在意地靠在椅子上,凑到她的耳畔:
“苏棉槿,三月一号开学,三月十五号他们就被保释出狱。你要是愿意求我,我可以考虑让那些人,做一辈子牢。”
苏棉槿往角落躲,避开谢其昭的接触。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全是腥臭味。
那天的记忆太清晰了,清晰的记得每一次触碰、每一个味道。
她恶心的反胃:“没有这个必要。”
谢其昭僵在原地,将她的排斥和厌恶看得清清楚楚。
他远离,回到了原位。
苏棉槿恨他才是正常的。
捐献造血干细胞后,苏棉槿休息了三天才稍稍缓过来。
五月考研,还剩不到一百二十天,她拼了命的学习。
许秀清约她玩有真人nPc的沉浸式体验密室大逃脱。
她本想拒绝,王晴和杨照也要参加。
在三人的竭力劝说之下,她还是应了。
一月二十五号,天阴沉沉一片,飘着小雨。
苏棉槿穿了件红色的毛衣,搭了件白色的羽绒服,还围了一圈围巾。
自捐献造血干细胞后,她愈发畏冷。
她与谢其昭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两人几乎不说话。反而是苏曼常常拉着谢其昭聊家常。
老人听力不好,眼盲,认不出眼前耐心的少年就是伤害自已孙女的凶手。
苏棉槿简单地吃了个早饭,找谢其昭要解药。
谢其昭装作看不见朝他伸着的小手。
“你要去哪儿?”
“你先把解药给我。说好只住三个星期的,明天你就得走。”
谢其昭不为所动,只是凝着她:“你先告诉我你去哪儿。”
苏棉槿很少打扮,今天破天荒地涂了个口红,遮掩住了这些天的疲惫和虚弱。
娇艳的红唇,衬得她愈发夺目。
“和我的朋友出去玩儿,怎么,你也要去吗?”
谢其昭认真点头。
“你去干吗?”
“我不能去吗?”
棉槿无语,转身就走。
谢其昭跟上,屈膝,挤在同一个伞。
苏棉槿把伞挪开,不给谢其昭打。
“你回去。”
“带我一起去,我就把解药给你。都最后一天了。”
谢其昭抢过伞,高高地举着,两人一起打。
老爷子还要清理一个星期。
今天,刚好借着苏棉槿出门的机会,打探外面的情况。
他应该怎么给谢远致命一击才最好呢?
谢其昭唇角勾着笑,已经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复仇办法。
就让谢远的余生都活在忏悔中好了。
街道上冷冷清清,没什么人。
谢家把守的人都走了,没了黑衣保镖,监控却多了起来。
他无所畏惧,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
走到约定地点,许秀清三人已经在一楼等着。
谢其昭很高,撑着伞,几人看不清他的脸。
许秀清扑到苏棉槿怀里,抱着她笑:“棉槿,谈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们。”
苏棉槿刚想解释,谢其昭收伞,暴露在三人眼前。
许秀清瞪大了眼睛,手发颤。
她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已手臂的软肉。
疼的眼泪要掉,不是在做梦
“棉槿,你和,谢其昭,在一起了?还是,你找个了谢其昭相像的人?”
许秀清舌头捋不直,被震得五雷轰顶。
王晴和杨照捂着嘴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着被四处通缉的谢家小少爷,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谢其昭冷着脸。
苏棉槿尴尬解释:“他租了我家一个房间逃命。”
许秀清紧紧地捏着苏棉槿的手,快要呼吸不上来了:“那今天他来?”
“他和我们一起玩儿。”
秀清将棉槿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棉槿你是不是被威胁了?被威胁了你就迅速眨眼三次。”
苏棉槿迅速眨眼三次。
许秀清握紧拳头,去瞪谢其昭。
冷冽的目光扫向她,她畏畏缩缩回避。
算了。
惹不起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