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骂我妈来着!我揍死她!”一个二百五一样的男的出来,横呼呼的叫嚣着。这一刻,我心里空空的,我这回来究竟是为啥,早知道迁坟后马不停蹄的走人,竟真的把那点血缘的东西要斩尽?“是不是你!”二百五在我面前挥着拳头。“你妈给我说的媒,我不喜欢。”我说道。“你这样的还挑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看看你这个德性?”“我又不在村里待,就不劳烦你们说媒了。”“啊呀,你们听听,她还想要出去咧!”人们的日子仿佛把平日里的怨气都洒在我身上了,一个个的都咬牙切齿的。
我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飞机过去,然后火车,再是客车。几经辗转,才摸到家门口。
一进家门,一把扫帚就扔了出来。
然后就是骂街的声音,“小贱蹄子!丢人现眼!回来做什么来了!”
我奶奶的七十大几了,身子骨还颇为硬朗,声音洪亮。
“回来出迁坟的钱。”我漫不经心的说道,抬脚进门。
“谁要你那脏钱!”她骂骂咧咧,然后斜眼从上到下的打量我。
“呵。”我笑了一下,“你现在住的,还有我二弟三弟结婚娶媳妇用的钱,都是我的脏钱。”
我在外面挣钱辛苦,心里到觉得没什么,他们花着我钱,还把我说的一无是处,这就让人生气了。
“你还有理了,看我不打死你!”我奶奶顺手又挥舞着棒槌,要来打我。
弟媳妇们都跑了出来拦着,劝着我奶奶。
回来几天,我都早出晚归尽量不露脸,在鸡飞狗跳中,总算把坟迁了个好地方。
钱这个东西,对我往往比亲情任何情,在关键的时候都管用。
我临走的这天一大早去了一趟坟地,给我爹娘磕头,放了一些祭品,往回走的时候,快到正午。
村里的街上占满了人,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我。
“这安家的闺女,真是毫无廉耻,没跟人结婚就生孩子。”
“是啊,她爹去跟人讨说法,被活活打死了。”
“还有脸回来!”
“当初还看不起我家狗蛋儿!这种扫把星,娶回来干啥?”
“你看她长得那样,一看就勾引男人。”
我挺直了腰杆,我黑历史那么多,不会在乎这一句两句的闲言碎语的。
在家里住的这几天,总有些婶子大娘,要操心你一个女人家过不下去。
她们先是往我奶奶屋子跑。
劝我奶奶让我在家安安分分的,找个人嫁了,别在外面飘着了。
然后就跑来劝说我了。
“颜啊,不是大娘说你,你一个女人家的,还在外面胡折腾个啥?回来吧,以前那些破事,就让它过去,回来村里好好过日子来。”
“是啊姐,你也不能一个人老飘着。”我二弟弟劝道。6
“你知道村东家那个光棍吗、人家不嫌弃你,我们给说说,你看你都快三十了,你和他在一起过日子吧。”村里人有个很奇特的算年纪算法,二十五以后全是三十,因为她们觉得,二十五还没嫁出去没生孩子,这女人基本就是药丸了。
“姐,你现在这样,村里愿意要你的,只有光棍了,你一把年纪了,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三弟弟劝道。
我笑而不语,说多了又是事。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喝稀粥的人整天操心吃燕窝人的会被噎死呢?
自己过得岌岌可危,却要盯着别人的生活乱加指点。
在我们这山沟沟里,不管女人多能干,没结婚,就是失败!
在他们眼里,我是混不下去回村里来不准备走了。
“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娶媳妇买楼买车的钱怎么来的了?母亲治病的钱你们也没出过一分吧?”我问我那二弟弟和三弟弟。
想当初开店卖衣服,几乎全部的钱都给他们拿去娶媳妇了。
我挣了那么多钱,自己没留下几个。
我租的厂房被烧,店铺被封了后,这两个弟弟可没帮过我。
他们拿着我的钱过着小日子,而我却背了一笔巨债,差点被人告了吃官司。
母亲的脑出血,二弟和三弟说是放弃治疗,觉得治了也白治,不肯出一分钱。
如今,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来劝我去和光棍凑合过日子呢?
“那谁家不是这样的,当姐的挣钱给弟弟们娶媳妇盖房子,天经地义!”我三弟弟叉着腰说道。
“妈那个病,抢救过来,也是植物人一个!就是白花那钱!”
我真是不知道爹娘听见这句话,是不是会寒心。
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不仅没孝顺他们几天,却连病都不肯给治。
算了,说那么多没用,毕竟事情的起因在我。
“好,天经地义,你们管好你们自己就行了,别管我!”我说道。
“颜啊,你看你要是同意,我就让光棍给你送点礼金,也多不了,象征性的给点,下午你就去他家吧。”那个大娘还是锲而不舍的说媒。
“要去你去吧,我不去!”这些天积攒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
“哎,你怎么骂人啊?我好心好意给你说媒,你却这个态度?”
“走走走,你也走,麻烦你们,赶紧滚!”
“呦呵,小蹄子挺厉害啊。你骂我,我找人来打你!你给我等着!”那大娘跳起来指着我鼻子。
我两个弟弟劝着那个大娘,赶紧把她送走了。
“不要脸的东西!好好给你说媒你还挑三拣四!就该打死你!”我奶奶,踱着小脚又从她屋子里出来,挥舞着扫帚来打我,追的我满院子跑。
“姐,你走吧,别再家里丢人现眼了,我们丢不起这人。”二弟弟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在村里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些乡亲,你的事别人议论纷纷的,让我们怎么抬头做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句句数落我的不是,仿佛前两天看我出钱两眼冒光的不是他们一样。
“开车送我去县城,我马上就走,这个地方我还待不下去呢。”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可是我还没走出家门,那个说媒的大娘,就带着一大帮人来了。
看着这架势,是要打架。
“扫把星!回来一趟净给惹事!”我奶奶垫着脚尖看着外面愤愤的骂着,恨我恨得眉眼都竖着,接着猫着腰拐到隔壁大娘家里躲着去了!
“大家快来看看,我给这小蹄子说媒,她不但不承情,还骂我!”
“真是没教养,野蛮,这样的就该打!”
“打一顿就好了!”
我两个弟弟怕惹事,我们家宅院用我在外面的血汗钱,在村子里盖的数一数二,平常人都挺嫉妒,他们拦着人怕砸了,说道“姐,你跟大娘说个好话,要不磕个头求求!”
“我呸!她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今天也得打她!”这大娘来了劲。
“谁骂我妈来着!我揍死她!”一个二百五一样的男的出来,横呼呼的叫嚣着。
这一刻,我心里空空的,我这回来究竟是为啥,早知道迁坟后马不停蹄的走人,竟真的把那点血缘的东西要斩尽?
“是不是你!”二百五在我面前挥着拳头。
“你妈给我说的媒,我不喜欢。”我说道。
“你这样的还挑什么喜欢不喜欢?你看看你这个德性?”
“我又不在村里待,就不劳烦你们说媒了。”
“啊呀,你们听听,她还想要出去咧!”人们的日子仿佛把平日里的怨气都洒在我身上了,一个个的都咬牙切齿的。
这些人要冲进家里,和弟弟们打成了一团,我躲在边上看着,看着他们打砸。
我们村里总是也不因为个什么事,就要打一架,人们把没钱都归结于老天不公,却从来不肯多吃苦。
最后把家里的东西都砸的差不多了,那个大娘才善罢甘休,带着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