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观察他,关于他的情报在脑海中迅速汇聚而来。靳安,19岁。在岭南地区,他是一个传奇人物。13岁占山为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15岁自成军队抢夺军火,将当地靳军打得节节败退。16岁被靳军招安,成为靳军新一任督军。短短3年,他就带领靳派成为足以跟宁乾洲分庭抗礼的强军。当然,人们对他还有另一种说法,说他劫富济贫,重情重义。无论,他有多么出色的军事才能,都无法避开一个不争的事实,他是个文盲。
靳安转脸看他。
“你抓了这女的以后,我们按照原计划散播消息,说是宁乾洲干的。”那人喘着说,“也散播了是彦铭收了人,出尔反尔想撕毁和谈条约,造谣消息都散播出去了,但是……”
“?”
“但是宁乾洲刚刚给咱们军部打电话来了!”
靳安眉峰微扬。
听见宁乾洲的名字,我偷偷从被窝里露出头,大概宁乾洲第一次亲自给靳派军这边打电话,靳派如临大敌,军官们甚至有一丝丝“受宠若惊”。
毕竟宁乾洲向来独善其身。而平京城在他的励精图治下,发展成为区域政治中心和军事重镇,拥有全国最大的经贸区,几乎成为地方军阀马首是瞻的标杆。
靳安忽然看向我,我急忙把头缩回被窝里,缩手缩脚在被窝里穿衣服,隐隐觉得有救了。
便听外面又有人匆匆跑来,“头儿,大事不好了!上面派人来了!判官发好大的脾气!正往这边赶。”
“还有!还有!彦军派人过来了!两军交界处他们把炮口对准了我们!”
靳安若无其事提上裤子,猛然关上门,将我从被窝里拽出来,我衣服还没穿好,尖叫一声,他粗暴将我拎至房间一角的照相机前,让人按住我,拍下我伤痕累累的赤裸身体。
身上的咬痕淌着血,吻痕遍布胸口,任凭我怎么挣扎,他都无动于衷,冷冷拍下照片,说了句,“照片洗出来,寄给宁乾洲。”
我扑上去想把照相机砸毁,被他蛮横拦腰扛起,再次丢上床。
“靳安!”我疯狂厮打他,“你不如杀了我!”
他猛然扼住我下颌将我拉近,眼底酝酿邪肆怒意,“不想裸奔,就闭上嘴,穿好衣服出来。”
似乎宁乾洲这三个字深深刺激了他,明目张胆的怒意散发出来,极力隐忍才没将这些怒意发泄在我身上。
极端恐惧之下,满脑子计划乱成一团,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哆嗦着飞快穿上衣服,可是衣服被撕毁,全然遮不住身体。
他这里没女人衣服,靳安丢给我一件他的白衬衣和黑裤子,我战战兢兢穿上,将衣摆扎进裤子里,嗨长的袖子和裤腿绾起。
门外着急催他,“紧急会议!靳督军!紧急会议!”
无论外面多急,他都不急。等我穿好了,他便嚣张地将我扛上肩头,大步流星往军部走去,我说,“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靳安!”那名叫判官的老头子穿着军装,满怀勋章,大踏步迎面走来,指着他,“你干的混账事!宁乾洲亲自打电话找你!又闯大祸了!赶紧把那女人还回去!混小子!”
靳安一阵风似的从老头儿身边经过,自顾自地带我回军部,像个山匪抗了个媳妇儿回大本营似的,一脚踹开会议室大门。
满座靳派高级将领坐于两排,他扛着我堂而皇之走进会议室,大剌剌坐在主位上,旁边的军官们见惯不惯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判官坐于次位,精明的双眼滴溜溜转过我,语气确是训斥,“这怎么收场!听说彦铭正往咱们这里赶!亲自来谈!”
“宁乾洲说什么。”靳安将我放在会议桌上,我急忙跳下桌子,往一旁走去,却被靳安一把攥住手腕拉了回来。
判官急忙拿出记录簿,“宁乾洲提醒你,你那三兄弟还在平京地牢里。”
“就这?”
“就这。”
靳安好半晌没说话。
“宁乾洲这人,向来爱打官腔。”判官低声,“虽没明说,很明显,他的意思是这女的要是少一根头发,就毙你一个兄弟,这是警告咱们,让咱们三思后行。”
“何止爱打官腔,宁乾洲还打得一手好太极。”
另一名军官冷笑,“靳督军抢了这女的,宁乾洲明面儿上没态度,只有彦铭火急火燎往这边赶。两军交界处的炮火都瞄过来了!”
“宁乾洲这是等彦铭表忠心啊。”军官们议论,“毕竟彦派刚归降,趁着这次事件,看看彦派反应,让彦派出兵来打,咱们跟彦派打,他宁乾洲坐收渔翁之利!”
“宁乾洲做事,只有一个利字!跟咱们完全不是一种人!”
“说到底,这女的,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否则,怎么会让宁乾洲和彦铭都亲自出面!”
“……”
军官们你一言我一语争论,靳安长腿交叠放在会议桌上,后靠着座椅,将红头文件盖在脸上,不晓得是不是闭着眼睛睡着了。
那些文书,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我悄悄观察他,关于他的情报在脑海中迅速汇聚而来。靳安,19岁。在岭南地区,他是一个传奇人物。13岁占山为王,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15岁自成军队抢夺军火,将当地靳军打得节节败退。
16岁被靳军招安,成为靳军新一任督军。短短3年,他就带领靳派成为足以跟宁乾洲分庭抗礼的强军。
当然,人们对他还有另一种说法,说他劫富济贫,重情重义。
无论,他有多么出色的军事才能,都无法避开一个不争的事实,他是个文盲。
不识字,且不爱学。
所以,那名叫判官的老头儿一字一句给他念文书,他脸上盖着文书,睡得呼噜震天响。
“这女人,到底怎么办!”判官用力一拍桌子,怒吼一句,“你拿个办法啊!”
靳安呼噜声骤然停下,半晌没动。随后缓缓拿下脸上的文书,猛然坐正了身子,“当他们放屁。”
他牵起麻绳,往外走去。麻绳另一端捆在我双手上,像是牵着一只小狗。
靳安说,“跟彦军打,宁乾洲休想独善其身,我要把他军部给炸了。”
他不轻易开口,开口的每一句都不按常理出牌。
“这么说,这女人你不放了?”判官惊讶,“你那三个兄弟也不要了?”
靳安在门口止步,回身看向判官,“那三个兄弟回不来了。”
他有种冷静的疯感,会议室内忽然陷入肃穆沉默里。在座的军官基本都是靳安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也有同生共死做悍匪时的兄弟,这些年宁乾洲杀了他们多少手足,岂有一个活着回来。
兵不厌诈这四个字,在宁乾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也让这些悍匪出身的耿直军官受尽血的教训。
“要给上面一个交代!”判官说,“如果激怒了上面,你知道后果。”
话音落地,走廊里忽然响起凌乱脚步声,“来了来了,上面来人了!彦铭也赶来了!”
会议室的军官们立刻起身,判官出去相迎。
靳安扼住我下颌拉近,神情凝重审视,“你到底……何方神圣。”
他应该跟我爹爹很熟悉,在我爹爹口中,我一定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闺房小姐,可是这样普普通通的我,却能搅动时局的风向,搬动宁乾洲亲自打电话,还能让靳安背后的大资本出面解决,连彦派军政一把手都来了。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嗅到浓浓阴谋的味道。
忽然想起三年前,我被挂在城门上,宁乾洲便是用的这一招,将我家背后的势力和纪家的势力连根拔起。如今,他将我放回人海,那铺天盖地的大网再一次网罗而来。
这三方势力的角逐,我深陷其中,不敢妄动,以至于来到岭南不敢提及我爹爹,亦不敢跟他相见。
靳安转步坐回主位,手腕上的绳子被牵动,我踉跄跟上前,他大剌剌将我按在他的腿上。“确认。”靳安声音藏着诡笑,“你对他很重要。”
我僵着身子,他?指的谁?宁乾洲?纪凌修?彦铭?靳安抓我,是为了试探我的利用价值?
话音落地,一排西装革履的大人物疾步走了进来,步伐仿佛震得地板微颤,大有兴师问罪的凌厉劲儿。顶头的是一名戴着礼帽的洋人,而洋人身侧,我仿佛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
呼吸骤然凝住。
纪凌修……
我好像……看到了纪凌修!
他亲自来了!
我“唰”的一下支楞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