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谅她。祁斐想。于是他蜷缩在女人的怀中,用身体勉强地堵在女人心口的洞上。他站起来已经比妈妈高了,这个洞他堵得很轻松。可为什么。他醒来的时候,洞里的水已经不再往外冒了。可是妈妈温暖的怀抱变得那么冰冷。她再也没有。睁眼看过自己一次。“她再也不能睁眼看你了!她死了!那是血!”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盘旋,如恶魔的低吟。“是你亲手杀死了她!”该死的,该死的……祁斐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他踉跄两步想逃离这里,手却不自觉地又拿起了地上的那把枪。
在她闭上眼的同时,祁斐也闭上眼。
迟疑地、恐惧地、扣动了扳机。
死一般的寂静。
身后的男人似乎没想到他真会开枪,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接着,他畅快地大笑起来,如同观赏了一部极有趣的喜剧一般。
他的嗓音粗狂,像是闷雷炸响。
祁斐近乎呆滞地跪在地上,手枪从手上滑落在地。
他双手举在胸前,不住发愣。
女人的胸前绽开一朵血花,双手无力地垂下,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
是祁斐很久没见过的,不带着痛苦和安慰的,真心的笑容。
“好小子!好小子!”
男人开怀大笑着,从走到他身后,狠狠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但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祁斐在牢里呆了那么久,理应是虚弱的,不该有那么快的速度和力量。
但他就是做到了,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之前,他迅速抓起了地上的枪,双手握住,转身一枪打在男人的头上!
“砰!砰砰!”
在男人不可思议的眼神里,他又连着补了好几枪。
直到那臃肿如猪的身影倒下,压在他身上山一样的阴影也随之消去。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小跑着跑到女人身边,希望她能给自己擦一擦头上的冷汗。
可女人没有抬手。
她太累啦睡着啦,所以什么都没有做。
我原谅她。祁斐想。
于是他蜷缩在女人的怀中,用身体勉强地堵在女人心口的洞上。
他站起来已经比妈妈高了,这个洞他堵得很轻松。
可为什么。
他醒来的时候,洞里的水已经不再往外冒了。
可是妈妈温暖的怀抱变得那么冰冷。
她再也没有。
睁眼看过自己一次。
“她再也不能睁眼看你了!她死了!那是血!”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盘旋,如恶魔的低吟。
“是你亲手杀死了她!”
该死的,该死的……
祁斐觉得手脚都不听使唤,他踉跄两步想逃离这里,手却不自觉地又拿起了地上的那把枪。
他在心里哭喊着不要。
却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控制着他。
让他把黑洞洞地,如女人无神双眼一般的枪。
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牢里阴暗潮湿,从昨天开始就再没人来过这座牢房。
男人的尸体还倒在地上,他瞪着双眼,还维持着死前那不可置信的样子。
不断有苍蝇盘旋的声音,嗡嗡嗡嗡的,吵死人了。
他能听到自己嘶哑喉咙里发出的气音。
他的头已经痛到什么东西都没法去想了,眼睛也瞪得发疼。
“啪嗒。”
轻微地,扣动扳机的声音响起。
却没有子弹出膛的声音。
原来射杀男人的时候他已经用光了所有的子弹。
祁斐甩开手里的枪,浑身是汗、失魂落魄地踉跄往后退了几步。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向后跌入了一个僵硬的怀抱。
他回头,看到母亲失温僵硬的身体。
“啊……”
“啊啊,啊啊啊!”
终于。
他抑制不住地,发出野兽一般的哀鸣。
在那之后,祁斐也尝试过很多次自杀。
但每一次,都无法下定像那日一样的决心。
后来他才明白。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她留在世界的最后一样东西了。
也或许自己能杀了她只是因为知道她很痛苦,也不想再让她受苦。
至于自己,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也没人会在乎自己痛不痛了。
既然不在乎痛不痛,那还不如干脆就作为她留在世界的最后一样东西,痛苦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