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佟的父亲身材不算高大,却自带一股子庄严肃穆的领导气质,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商玉痕,楚恩笑着解释:“这是我警局同事,商玉痕。”白父恍然大悟,上前和商玉痕握了握手,道:“你好,该叫商警官是吧。是为了丽佟的事来的吧,真是辛苦你们了。”商玉痕迅速地瞟了楚恩一眼。在刚听到白父身份的时候,他几乎立即怀疑这是楚恩临时搬来的救兵。但从楚恩的表现来看,第一,两位亲戚的到来纯属意外,他此前一无所知;第二,他非但没有隐瞒商玉痕警察身份,甚至还故意说得更亲近了一些,似乎完全不怕商玉痕做进一步的调查。
楚恩的家比商玉痕想象的还要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是干净过头了。
据他介绍,妻子白丽佟已经和他分居两年之久,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全部带走了,剩下的只有搬不走的床和大衣柜。因为他的生活用品和衣物极少,一眼望去只有摆在餐桌上的热水壶和一只茶杯,整个一居室简洁的像是酒店房间一样。沙发上,床上,地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
商玉痕猜测,楚恩邀请自己来家中不过是随便说说,他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来。当然他们彼此也心知肚明,他们还算不上是可以随意串门闲聊的朋友。作为警察突然拜访,肯定目的不纯粹。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拒绝。
“要喝点什么?水,还是茶?我柜子里还剩一点茶叶,是上次从我岳父那里拿来的。”
商玉痕没来得及表态,楚恩已经自顾自地去厨房烧水了。商玉痕听他提及岳tຊ父,觉得这是个谈话的契机,待他拿着茶叶盒回来,便问道:“听说你妻子娘家很有钱,这茶叶想必也很贵吧。我不会品茶,可能要浪费好东西了。”
楚恩淡淡地道:“你客气了。茶这个东西对于你我来说,说它值五十还是五千,五万,有什么标准吗,都一样而已。心情好了,喝什么都舒心;心情不好,再贵的茶也没滋味。”
商玉痕见屋里陈设极少,想必他也不经常在家。他觉得直接询问别人夫妻为何不合有些失礼,正在思索时,楚恩问道:“你来我家是想调查白丽佟的背景吧。”
“对。”
“她家很有钱,她父亲是私企老板,母亲是银行投资顾问,家中就她一个女儿,所以说句娇生惯养一点都不过分。她是S大硕士毕业,是分公司的挂名董事长,却没有上过一天班。这些信息,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商玉痕缓缓点头:“对。我知道。”
“那么你还想知道什么呢?”楚恩自嘲地笑了笑:“我猜你特别想问我,她为什么要嫁给我,是吧?”
商玉痕也随着他微微一笑,表示默认。
“她为什么要嫁给我,和她这次失踪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思考:我们的婚姻可能开始于一场误会。追求她的人太多了,有时候目的性太强,会让人觉得特别反感,这一点我特别理解她。我对她一直很客气很礼貌,保持着一种安全的距离,让她误以为我是与众不同的。实际上,我只是不善言谈,不会表达感情而已。”
“楚恩,你到现在还坚信,她只是失踪而已吗?”
“我不是坚信,我是怀疑。她把所有的证件,身份证,学历证,户口本,护照之类全部带走了。所以我想......”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商玉痕一言不发的瞅着他,迟疑了好几分钟后,他终于低声说道:“她欠了一大笔钱,所以我想,她可能是想制造一起意外事故,人死债消,她也可以趁机摆脱我,过上她想要的自由生活。”
商玉痕暗暗地心惊,仔细咀嚼着他这一番话。假死,这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而且能解释为什么另一名女性会被杀。如果外界认为这名死者就是白丽佟,她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如果尸体被发现,丈夫楚恩和其父母必然会去认尸,或者做DNA检测,除非他们全部串供。如果事实如此,楚恩为什么要一再地对自己说,死者不是白丽佟呢?
如果楚恩不愿意帮她作伪证,她用假死这一招就太失算了,毕竟杀人这种事代价太大了。
“你确定她真的从来都不认识朱瑶吗?”
“我从来没听她提及过这么一个人。”
“但是她也许认识,却没有和你说呢。一般情况下,女性朋友之间聊些私人话题,可能不一定会对丈夫讲。何况你们已经分居两年了,不是吗?”
楚恩有些犹豫,商玉痕又道:“她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女性朋友?”
“哦,有两个,一个是旅游网站认识的网友,一个是她大学同学,名字叫姜兰河。住的离这里不太远,开车最多十分钟。”
商玉痕记下了这个名字,寻思着明天找她了解一下情况。突然客厅的门铃响了,商玉痕问道:“你有客人来?”
他迅速地扫了一眼墙上的钟,晚上七点十五分。楚恩的神情和他一样意外,起身去开门,然后叫了一声:“爸,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商玉痕好奇地起身,楚恩领着两个人走了过来,向商玉痕介绍道:“这是我岳父,我妻子的表兄施从浩。”
白丽佟的父亲身材不算高大,却自带一股子庄严肃穆的领导气质,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商玉痕,楚恩笑着解释:“这是我警局同事,商玉痕。”
白父恍然大悟,上前和商玉痕握了握手,道:“你好,该叫商警官是吧。是为了丽佟的事来的吧,真是辛苦你们了。”
商玉痕迅速地瞟了楚恩一眼。在刚听到白父身份的时候,他几乎立即怀疑这是楚恩临时搬来的救兵。但从楚恩的表现来看,第一,两位亲戚的到来纯属意外,他此前一无所知;第二,他非但没有隐瞒商玉痕警察身份,甚至还故意说得更亲近了一些,似乎完全不怕商玉痕做进一步的调查。
商玉痕想,要么他的确与白丽佟事件无关,要么就是他城府太深,自己还看不透。可是不管怎么说,白父和她表兄施从浩突然到来,真的省了自己很多事。
“白先生,你的女儿白丽佟此前有没有什么异样,她有想去外地或者出国的意图吗?”
白父沉思一下,道:“她没有工作,平日里经常在周边地区旅游,也不会特意告诉我们。只不过最近,她经济方面......”
据张浅说,白丽佟去年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商玉痕估摸着他可能不敢直接把这些事说出口,于是也就当做从来不知道,问道:“那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异样,有没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者认识什么奇怪的朋友?”
白父默然不语想了半天,又看向楚恩和外甥施从浩。两个男人也沉默不语,说不出个什么来。
施从浩忽然抬头对商玉痕道:“那个,商警官,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看看楚恩。你们可千万别怀疑他,他和我表妹结婚这么多年,我们都是看得明明白白的。他是个好人,是个善良正义的好警察,本本分分的工作赚钱这么多年。要真说起矛盾,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表妹任性不懂事。”
他身旁的白父沉着声道:“丽佟被我惯坏了。我一直特别担心,生怕她找个不务正业的浪荡人结婚,只为了花言巧语骗她钱。楚恩这人我了解,再也没有比他更踏实的孩子了。哎。我以前也劝过丽佟,过日子就是要踏实,可是她听不进去。”
楚恩轻声道:“爸,其实我也有错。我实在太忙了,这个家我顾得太少......”
白父立即摇头:“不是你的问题。她当初积极地要跟你结婚时,我就对她说过,要么你就别结婚,要么你就想好了,婚姻不是你想的那么完美,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来。世界上从来没有这种好事。她拍着胸脯跟我说,爱情可以让两个人齐心协力。我以为她想通了,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他一边感慨,一边对商玉痕道:“商警官,我实话跟你说吧,她去年和几个朋友去澳门玩,赌了点小钱。一开始真的只是小钱,我想着就算了。可是她不甘心,年底的时候又去了一趟,利滚利下来,一下欠了几百万。我这些年不断地给她钱,想着怎么说积蓄也够她还债了。结果她哭着跟我说,钱全花光了。她妈妈当时火气就来了,坚持不管她,让她自己想办法。那天是过腊八,楚恩和从浩他们都在家的。最后闹个不欢而散,这小半年过去了,她连娘家都不肯回了。”
“她没有再找你们提过债务的事吗?”
“没有。”白父疑惑地看着商玉痕:“你是怀疑,她跑了?”
“有这种可能性。”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白父显然难以置信,但随即又道:“难怪她失踪了。可是不应该呀,几百万而已,她只要等我们气消了,再跟我们好好地说说,不至于就这么跑路啊?跑去外地也得花钱不是,被人找到不是更麻烦。”
“或许不仅仅是跑路这么简单,这里面可能牵扯一桩命案。”
白父和施从浩两个人都茫然地看着他,显然没有听懂。商玉痕看向了楚恩,示意由他来解释。楚恩迟疑了一下,对白父道:“和丽佟同时失踪的,还有一个叫朱瑶的女性,年纪和她差不多。另外我们发现了一具女性部分尸体残骸,现在还确定不了身份。”
听说发生了命案,白父立即皱起眉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理解。”
“我认过尸,不是白丽佟,但是如果我不说,旁人也看不出。”
白父立即深吸了一口气。身旁的施从浩诧异地叫道:“难道你是想说,丽佟假装自己死了,然后跑路了!这样的话,她那些债主也拿她没辙了,是吗?”
楚恩没有答话,施从浩立即追问道:“人是怎么死的?意外事故,还是被人杀的?”
“现在还查不出具体死因,很难确定是意外事故还是刑事案件。”
白父道:“楚恩,你能确定死的不是她吗?”
他的声音在微微发抖,显然又惊又疑。楚恩道:“是的,我确定。”
商玉痕突然问道:“白先生,你认识朱瑶这个人吗?”
“不认识,从来没听说过。”白父颤声道:“我不相信这件事和丽佟有什么关系,肯定是巧tຊ合,对不对?是巧合吧。”
商玉痕和楚恩都默然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