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顾放听习惯了,没作出什么反应。骂累了对方自然会走掉,这种时候他生气反而会让对方更兴奋。林兮迟却皱起了眉头:“给顾放满工分是大队长的安排,你给他扣帽子,是不是还要给大队长扣帽子?”“就是啊,徐凤香,你是不是还要给我扣帽子啊?”大队长也对她很无语,好好的一件事情非要来添乱,“这个水井修不成他们还一个工分都拿不到呢,这为整个生产队的进步做贡献的事,当然要给奖励!”徐凤香被大队长骂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牛车拐过山的拐角,林兮迟远远地就看到很多人聚在村口,显得喜气洋洋。
陈旋风看人聚着也跟着兴奋起来,他站起来圈着手指放到嘴边,悠长地吹了一声口哨,随即向众人挥舞手臂。
“他们在干嘛?”林兮迟看着这架势,不解地问。
“啊?”陈旋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林兮迟一时无言,你不知道你这么激动。
却见夏欣发现了这里,一路小跑就顺着山路过来了:“铃语——水清了,井水能喝了!”
“真的吗?太好了!”陈旋风眼睛也亮了。
林兮迟被她一说,才想起来了这茬。
实在是已经知道结果,感觉不到多少惊喜,甚至觉得这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表面还是作出配合的样子,笑着把夏欣拉到牛车上来。
“不错,我还担心如果一天沉淀不下来该怎么办呢。”
陈旋风有些替她不平:“你说的少了,应该多说几天,村里人不懂,如果看今天不行肯定会冤枉你的。”
“嗯,你说的对。”林兮迟乖乖同意。
不过她也确实是有把握的,她昨天大半夜用侦查模式去了井底,把泥水全弄进空间排到下水道去了。
井底的泥沙也清理了干净,只留了平整的石块。
今天的水都是新渗出来的干净的水,并没有经过挖掘过程也就不会混杂泥土,根本不需要沉淀。
小小地作弊了一下。
村口众人喜气洋洋的,快到的时候,好几个也像夏欣一样忍不住跑过来,簇拥着牛车。
“燕知青你真厉害,说能挖井,都真挖了出来。”
“这井真气派,以后我们村也是有井的村子了。”
“对呀,以后不用担心我小孩喝池塘水再喝坏肚子了。”
林兮迟被众人围着进到村里,虽然最初想挖井只是为了自己,但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开心。
村里人排着队在井边打水上来,在前面的觉得新奇,争着要帮后面的人打。
想自己打的还要和别人争一争,把人赶下去。
大家都开心,顾放却只是在边上沉默地站着。
井水真的能喝了,也许林兮迟不会再来他家了。
大队长陈建国提了一桶拿来给林兮迟看,水很清澈,看着清凉又干净,让人十分舒心。
林兮迟对他点点头,“挺好的,这样就能喝了。”
陈建国嘴都笑得咧到耳朵边了,连说了几个“好”字,又道:
“你这次做得不错,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挖井的几天给你们每个人都记满工分!”
徐凤香没想到水井真的能用,可让她丢了大脸,此时看林兮迟越看越不爽,张口就朝这边诅咒人:“地里的水啊,阴气重,喝了当心烂肠子!”
陈建国莫名其妙:“你怎么说话呢!”
林兮迟挑挑眉,微微笑了:“徐凤香同志,你这就是封建迷信了。”
又压低声音威胁,“这年头可不兴这个呀。”
周围人也对她扫兴很不满。
“就是,别乱诅咒人。”
“你要是这么说那你不要喝。”
徐凤香说不过这么多人,愤愤不平地就想走,路过顾放的时候停住了。
像是发现了个她还能踩两下的人,立马来劲儿了。
她含了一口唾沫就朝顾放身上吐,顾放没什么表情,非常习惯地躲过。
她看人躲过去更生气了,张口就骂:“小地主崽子还拿满工分,今天拿满工分,明天就要造反了。
“早几年还开批斗会的时候还老实点呢,这几年没了批斗,心就野了。和他那地主爷爷、婊子奶奶一个样,想踩在我们头上呢!”
类似的话顾放听习惯了,没作出什么反应。
骂累了对方自然会走掉,这种时候他生气反而会让对方更兴奋。
林兮迟却皱起了眉头:“给顾放满工分是大队长的安排,你给他扣帽子,是不是还要给大队长扣帽子?”
“就是啊,徐凤香,你是不是还要给我扣帽子啊?”
大队长也对她很无语,好好的一件事情非要来添乱,“这个水井修不成他们还一个工分都拿不到呢,这为整个生产队的进步做贡献的事,当然要给奖励!”
徐凤香被大队长骂了,也不敢再说什么。
夏欣心里有一些纠结,在她的认知里面“地、富、反、坏、右”的黑五类是应该斗争、应该歧视的。
但顾放干活认真,也很照顾他们,除了看着有点凶,还不爱搭理人,没有哪里不好的,怎么看都是个好同志。
此时具体的人比书上的标语显得更真实一些,她第一次对自己确信的思想产生了疑问。
林兮迟走到顾放面前,当着众人邀请:“顾放同志,一会儿来知青点这边。
“今天去镇上带了点肉回来,挖井是我的提议,大家陪我冒了风险,我请大家吃饭。”
夏欣瞪大眼睛看向她,产生了由衷的敬佩,是她狭隘了,她要向林兮迟学习。
林兮迟对顾放点点头,就先和其他知青一起回去了。
顾放紧抿着唇,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走远。
从没有人像这样当众维护过他。
陈建国看着顾放这眼神,心里长叹一声,把他喊道一边去。
“燕知青是个好姑娘,看人不带什么偏见。顾放啊,你和旋风差不多年纪,我也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
“你平时要干最重的活,还不能记满工分,我也过意不去,但常态就是这样,我也不好搞特殊。
“有些事你没法改变,还是不要太执着了。”
他表面说着工分的事情,眼睛却朝着林兮迟远去的苗条背影示意了一下,“看开一点,日子还是要过的。”
顾放沉默地低下头,没有回答,转身走了。
陈建国摇摇头,“唉,真是不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