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神医忙忙应着,退出来,舒口气,展眼见花妮站在跟前,唬了一跳,却是骂道:“死丫头子,你可跑来作甚!若是再病了,我可管不了许多,任你死了再不理会!”“伯伯,成才他,可好了?”花妮不理会他的谩骂,上前陪笑问道。郑神医叹口气,伸手摸了摸怀里成才的额头,点点头:“倒底是个有名的大夫,手到病除,无怪乎人家收费收的贵,只要能治好病,贵点也值得。”他说着话,便也走到外间的药铺,将手里的药方子给了伙计,伙计按方抓了药,嘱咐了如何吃法,也没说价钱便给了他们。
“如今着急也没有用!等你伯伯回来再说罢。”郑李氏在炕沿坐了,拿过改好的褂子给她试。
花妮心里惦记着弟弟,哪里管得身上穿着什么,胡乱把棉袄棉裤往身上一套,下炕就往外跑。
郑李氏揪了她一把,没揪住,跟在她后面跑出来,嘴里嚷道:“吃了早饭再走!瘦的跟个猴儿似的,半路再出点什么事,这大雪天的可没人看见……”
花妮哪里肯听她啰嗦,早跑的不见踪影。
郑李氏站在门口望了一阵子,方才转回去。
且说花妮一气跑上官道,直往镇上跑去,直到跑累了,方放慢脚步喘息。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方来到镇上。
镇上比村子略显繁华,街道两边有买卖铺子,不过因为刚下过雪,又这般早晨,开门的并不多。
街上行人也并不多,因为天冷的缘故,都缩头缩颈,操着手走的飞快。
花妮因为跑这一路,倒不觉着冷,额上冒出微微汗珠儿,贴身穿的褂子被汗湿沾在了身上。
镇上有两家医馆,一家姓金,一家姓陈。
金家医馆的坐堂大夫医术高明,但要的诊金贵,因此只有有钱人家才去看得。
花妮便直接来到陈家医馆。
医馆虽然开了门,坐堂大夫却是没有过来,只有两个伙计在打扫屋子,见她进来,不耐烦的往外哄她。
花妮站在门口问他们昨儿半夜有没有男人带着孩子来看病的,两个伙计也不答,呵斥她赶紧滚。
花妮无法,只得无精打彩离开,心想着郑神医不会去金家医馆,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朝那边走去。
金家医馆倒是不赶人,里面的长椅上坐着几个等着诊治的病人,花妮走进来,正碰着郑神医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嘴里正千恩万谢的感谢金大夫。
金大夫洪亮的声音传出来:“谢倒是不用谢,缺的诊金还是要付的,不过看在同行的份上,缓你几日也罢了。”
郑神医忙忙应着,退出来,舒口气,展眼见花妮站在跟前,唬了一跳,却是骂道:“死丫头子,你可跑来作甚!若是再病了,我可管不了许多,任你死了再不理会!”
“伯伯,成才他,可好了?”花妮不理会他的谩骂,上前陪笑问道。
郑神医叹口气,伸手摸了摸怀里成才的额头,点点头:“倒底是个有名的大夫,手到病除,无怪乎人家收费收的贵,只要能治好病,贵点也值得。”
他说着话,便也走到外间的药铺,将手里的药方子给了伙计,伙计按方抓了药,嘱咐了如何吃法,也没说价钱便给了他们。
郑神医因抱着孩子,便叫花妮提着药,爷三个走出医馆来。
花妮便就问他统共花了多少钱。
郑神医笑一声,不语。
“伯伯,这钱我会还的。”花妮真诚的说道。
郑神医瞅她一眼,语气有些古怪:“你这丫头子倒底中了什么邪?若说变好,也不能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花妮兀自苦笑。
爷三个走了一阵子,郑神医方又开口道:“如今你娘去世,你爹又疯了,跑的不知去向,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可是不能再像先前那样不懂事,惹人厌恶了。
我和你婶子能帮得你一时,却不能帮得长久。我家那两个儿媳妇子也都是不好惹的,若知道我把钱出来给成才治病,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
以后你带着弟弟可要好知为之,多陪陪你祖母,跟你二叔多说好话儿,你二婶是外人不疼你,你祖母和二叔毕竟都是骨肉血亲,难道能眼睁睁瞧着你们姐弟俩个饿死不成!……”
郑神医长篇大论的教育着花妮。
花妮默默听着,不时嗯嗯的应着,又说谢谢伯父教导的话。
郑神医看她的眼神越发惊奇,却再没有说她中邪的话。
爷三个傍正午的时候方走回村里,成才睡醒,不肯让郑神医抱,伸着小胳膊,在他怀里一挺一挺的,找姐姐。
郑神医抱不住,只得把他递给了花妮。
花妮抱着他,他方老实,双眼望着姐姐,嘴里吐着泡泡,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花妮低头用自己额头贴了贴他的额头,果然是不烧了,看着也极有精神,想是这金大夫的药可是起了效。
“先去我那儿,让你婶子给孩子喂喂奶,这才几个月的孩子,哪能吃大人饭!”郑神医板着脸吩咐花妮道。
花妮应着,道谢。
郑神医便又道:“只说是你娘私自攒了些钱,如今你拿出来给了你婶子,要你婶子帮忙喂孩子就行了,别的不要多说,省得麻烦。”
花妮应当的工夫,郑神医已经背拂着双手,大步走远了。
花妮心里感激自不必说,抱着成才来到他家。
郑李氏正在院子里铺下草席,给花妮翻新换下来的棉袄棉裤,边拆那里面的棉花边叹气,见他姐俩走进来,便是叹道:“你这孩子,怎么就没冻死!瞧瞧这里面的棉花,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哪里还能保暖。”
花妮嗯一声,正要将成才放到草席上歇会儿,只见陈婆子一脸恼意走进门来!
郑李氏见了她,忙起身问好。
陈婆子鼻子里哼一声,冷声道:“我道他们姐弟去了哪里,却原来在你这里。
你原是十里八村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既如此,干脆认他们做干闺女干儿子得了!若不是你大儿媳妇去我家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想得这现在的便宜呢!”
郑李氏见她话说的古怪,心下也烦恼,可她惯不是个会跟人吵架的,只强压着怒意,道:“婶子有何贵干,只管说,这夹枪带棒的什么意思。花氏活着的时候,我跟她原也交好,如今替她照顾照顾孩子也无可厚非,只不知如何倒戳了你老的肺管子呢。”
陈婆子又是一声冷笑:“我自己的孙子孙女自会自己养活,你鸦雀无声的给弄来家是什么意思!今早起来,我还以为他们走失了,差点让家生去报官!”
“祖母,不是婶子给我弄来的,是昨晚上我拿着娘存下的几文钱来找伯伯给成才瞧病,因成才病的重,连夜去了镇上金家医馆才看好的,亏得郑伯父出面做个担保,人家才肯赊账。
既祖母如是说,那我就不麻烦伯父了,这就回去跟金大夫说,欠下的诊金由祖母还就是了。”
花妮不待郑李氏开口, 便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