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出一丝心神看过去,随后愣住。宋泊简第一次剥糖给他吃的时候,把糖纸剥开却没有拿走。现在巫澄也是,只是剥开,把糖果放在糖纸上。半透明的糖纸上躺着白胖奶糖,四个放在下面,一个摆在上面,是摆放贡品的样式。他摆得很认真,圆柱形奶糖并排贴整齐,最上面那个奶糖正正好放在中间。供台上除了橘子苹果和满满的花朵,就是这样整齐的小糖堆。——宋泊简只是想,把巫澄带回来,给父母看看。如果可以,让巫澄给父母送束花。这两件事,巫澄都已经做了。昨天在医院太平间见过父
分出一丝心神看过去,随后愣住。
宋泊简第一次剥糖给他吃的时候,把糖纸剥开却没有拿走。现在巫澄也是,只是剥开,把糖果放在糖纸上。半透明的糖纸上躺着白胖奶糖,四个放在下面,一个摆在上面,是摆放贡品的样式。他摆得很认真,圆柱形奶糖并排贴整齐,最上面那个奶糖正正好放在中间。
供台上除了橘子苹果和满满的花朵,就是这样整齐的小糖堆。
——宋泊简只是想,把巫澄带回来,给父母看看。如果可以,让巫澄给父母送束花。
这两件事,巫澄都已经做了。
昨天在医院太平间见过父母,今天白天也跟着其他人在棺椁旁边放了白菊花。
那都是在宋泊简的引导下做的。
可现在,这些小糖堆,是巫澄自己剥给他们的。
巫澄什么都不知道,他受伤了,手背上还留着淤青伤痕,光线晦明不定,照得伤口像一朵小花。
他听不懂别人说话,也不会说话。他只知道糖是甜的,吃糖就会开心。然后把糖都剥开,供上去。
宋泊简眼眶一热,狼狈偏过头去。
祭品五个一组,巫澄把这一组也摆好,放在供台上,接着去袋子里摸糖果。
摸了一下没摸到。
他把袋子整个拿起来仔细摸,才从边边角角里摸出最后三个糖果
把最后三个糖果都剥开,拿起一颗递给旁边的宋泊简。
侧过头的瞬间,看到男人眼里莹亮一片。可能是房间昏暗自己眼花,也可能是烛火飘荡倒映在男人瞳孔。
但在看到这片莹亮的时候,巫澄心里发酸,还是觉得是他在流泪。
而宋泊简借着低头的动作眨掉眼泪,看着递到唇边的奶糖,接过来吃掉。
巫澄又给他一颗。
宋泊简依旧接过来吃掉。
巫澄又递过来一颗。
嘴里已经有两颗了,宋泊简摇头拒绝了第三颗。
巫澄很少在他明确表达过后依旧坚持,细长手指捏着第三颗奶糖,又递到他嘴边。
宋泊简又摇摇头。
这次巫澄才放在自己嘴里。
他很珍惜的含着最后一颗糖果,顶在腮帮子那里,细细吮吸甜味。
奶糖把腮帮子顶出可爱的小鼓包,被橘黄烛火照着,像汁水充沛的小砂糖橘。
宋泊简看到他手里的糖袋,里面空空荡荡。
最后三枚凑不成小糖堆的奶糖,他一个个剥开,都拿给自己吃。
两颗奶糖散发着格外浓郁的奶香,甜得几乎发腻。供台上的小糖堆散发着甜味,盈满整个空间。宋泊简在这铺天盖地的奶糖味道中,缓缓闭上眼,任由心里的酸楚倒灌。
宋泊简没敢让累了一天身上还有伤的巫澄跟自己一直熬。
到了晚上十一点,看旁边巫澄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就把灵堂里的椅子拼一起,当做简单的小床,让巫澄休息。
七月天气炎热,但为了不让遗体腐烂,灵堂温度很低。宋泊简把被子铺在椅子拼成的小床上,又把自己的毯子给巫澄盖。
巫澄确实又累又困,在这张椅子拼成的小床上没躺一会儿,就睡熟了。
门外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夜色,灵堂内只剩下巫澄悠长平缓的呼吸。
宋泊简听着这个声音,心里纷杂思绪一点点平静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灵堂内点燃的蜡烛渐渐烧到末尾,火苗越来越低,似乎把那一片的空气都烧热了。
明明是密封的空间,却不知道哪儿来的风,蜡烛飘摇,蜡油燃烧的味道和奶糖甜味一起袭来。
宋泊简平静的左右看看,目光又突然停住,钉在供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在供台上的奶糖化开,在糖纸上化成圆圆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