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提醒活着的人她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让她认清现实,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她不忍心这么伤害老夫人,怕她心中承受不住。“最近我总是梦到瑶儿,她是那样的明事理,那样的和善,为什么贼老天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她可是我的长女啊……呜呜呜。”老夫人心痛的痛哭起来,玉明和玉兰也跟着抹起眼泪来。“我知道,我知道是她,是她回来看我了,即便不是她,我也当做是她的好意,她不忍心我跟着走,不忍心我走……所以才让江家丫头救了我的命……”
“小女江锦乐,拜见宴老夫人,问宴老夫人慈安。”
江锦乐进门,自然而然的朝着宴老夫人行了一礼。
她初初进来,逆着光线站着,让宴老夫人生出了几分的怔忪来。
玉兰伸手摸了摸宴老夫人的手背,她才虚虚的朝着江锦乐道:“起来吧。给江小姐搬个凳子过来。”
“是。”
玉明去搬凳子, 宴老夫人还交代道:“去把我常用的那个团花织锦的垫子拿过来给就江小姐垫着点。”
“多谢老夫人垂怜。”
玉明搬来的凳子,又轻声在宴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宴老夫人的眼眸中存了诧异。
她再次看向了江锦乐,竟然好像是稳着自己的情绪一般轻声道:“好孩子,过来让我再好好瞧一瞧。”
宴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竟然含着眼泪。
江锦乐心中惊讶,虽然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确定的是宴老夫人此刻眼中的泪绝非是因为救命之恩。
当她来不及多想,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她和自己祖母很相似,都是慈眉善目的,只不过宴老夫人看着比祖母眉宇间更悲伤了几分。
她起身来到宴老夫人跟前,宴老夫人伸手,可就要碰到江锦乐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你怎么知道如何救我性命的?是学过医术吗?”
江锦乐低头回道:“并不是,都说久病成医,许也沾了自己身子不好的一点缘故,接触的医书方子倒是比寻常人多了些,这个法子也是一个大夫机缘巧合之下教给我的,那时候我弟弟吃枣儿噎住了,恰巧我看到大夫施救,后来便询问了方法,只希望大夫救了弟弟的福泽有一日能转救他人。没想到今日也是机缘巧合,让我把这个福泽给送出去了。”
听完了这个缘由,宴老夫人湿润着眼角抬头看着江锦乐的眉眼处。
迟了一会才道:“我是该多谢你救了我的命。”
“老夫人不用谢我,咱们要谢,只能谢那个给岁祺说法子的大夫了。只不过那大夫常年云游,岁祺会多念一些平安咒,希望他能身体康健,救治更多的人。”
江锦乐把功劳都送给了素未谋面的大夫,这一点让宴老夫人有些高看了。
晏家的身份,满江城人都清楚,更何况是江锦乐?
既然清楚,肯定知道救命之恩对于宴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何况救的还是宴老夫人,若江锦乐是男子,那就是想要一个官职也不是不能给的。
可她张口就把恩情给推出去了,显然是不想要这份恩情的,也许是因为玉明的试探让江锦乐恼了。
不管是哪一种,宴老夫人还是伸手拉住了江锦乐的手。
“手心怎么这样凉?你的身体确实不好,可用了药吗?”
但宴老夫人张口竟然是关切的话,这谁也没有想到。
江锦乐只能笑着道:“岁祺向来就体虚弱,容易手脚冰凉,夏日也不例外,并无大碍,只是最近大病初愈,不敢再外面久留,若是老夫人没有旁的吩咐,岁祺就先告辞了。家里乳母婆子都在外头候着,时间久了恐怕也要担心。”
江锦乐言语之间都在说,她该走了。
不只是不想要这个恩情,还急着离得远一些才好。
宴老夫人放开了江锦乐的手,朝着玉明道:“你去送一送江小姐。我能唤你一声岁祺吗?”
“老夫人哪里话?家里祖母也是这么唤岁祺的,那岁祺便不打搅您歇着了。骤然受到惊吓,老夫人还是让大夫再仔细瞧一瞧,开个安神的方子好好养几日才好。”
说完江锦乐行了一礼,扶着元青出去了。
老夫人望着江锦乐的背影情急之下直起身子竟然想要追出去。
“老夫人!她,她不是大姑娘……大姑娘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奴婢知道您想她了,可,可江小姐也只是长的和大姑娘就几分的相似,仔细看着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您……”
玉明说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提醒活着的人她所在意的人已经死了,让她认清现实,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她不忍心这么伤害老夫人,怕她心中承受不住。
“最近我总是梦到瑶儿,她是那样的明事理,那样的和善,为什么贼老天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她可是我的长女啊……呜呜呜。”
老夫人心痛的痛哭起来,玉明和玉兰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我知道,我知道是她,是她回来看我了,即便不是她,我也当做是她的好意,她不忍心我跟着走,不忍心我走……所以才让江家丫头救了我的命……”
宴老夫人说到此处更是伤心不已,一时之间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而屋外宴不余见到江锦乐,又听到屋里的哭声,神情一震。
江锦乐也觉得奇怪,可还是解释道:“老夫人无碍,只是刚刚老夫人身边的奴婢问起我为何出现在景峰阁,我只说是迷路偶然过去,恰巧碰到了谨禹哥哥,你……”
江锦乐想说别说漏嘴,她尚且没说完,宴不余已经点头了。
他是懂自己的。
江锦乐放心了,便道:“你去看看老夫人吧,让和风带我出去就好。”
宴不余却吩tຊ咐了老夫人院子里的一个奴婢,“和风毕竟是男子,带着你出去对你也不好。你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不知道为什么,宴不余这句话说完,江锦乐竟然莫名有一种安心。
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再回神宴不余已经错身进了屋里。
江锦乐回头看了一眼,扶着元青道:“咱们该走了。”
江锦乐从老夫人院子中出来,刚走了一半就碰上了宴夫人急匆匆的从宴会上回来。
想来一定是听说了老夫人这里发生的事,特意过来看望的。
江锦乐不想让宴夫人多问什么,只是和几个奴婢低着头,她穿的就是奴婢的衣裳,宴夫人并没有仔细看,还以为是几个奴婢,几个人就这么错身过去了。
江锦乐被带出了宴府,才知道晏家的宴席已经散了。
她上了马车,乳母和婆子见江锦乐这一身衣裳不成体统,知道一定发生了大事,可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该她们多问,只能尽快的送江锦乐回江家。
而老夫人这里,宴夫人急匆匆进了门,看到的就是宴老夫人靠着宴不余哭的几乎晕厥的样子。
“母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宴夫人声音颤抖的靠了过去,伸手握住了宴老夫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