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了等待,等着穆十一对他完成任务,然后杀死她。第一次,他从“穆十一”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愕,然后看见了她的死亡。这种报复的快感和愉悦抚平了他长久以往的暴戾,他学会了冷静。三年而已,他等得起。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个“穆十一”能在他这里完成任务……他只会杀死她。这一次,新的穆十一又再次出现。他只等着她的任务来临,然后再次报复她,却没想到,这次先等来了从未出现过的不速之客——
席醉推了一下眼镜,乖乖巧巧站起来:“老师,二价铁是浅绿色,三价铁是棕黄色。”
秃头老师脸色稍缓:“嗯,回答非常正确,坐下认真听讲吧!”
席醉没动,面露愧色:“老师,刚才不是周祀沉的错,是我的错,我给他传纸条,他不接,我就戳他,他就生气了,然后你也生气了。”
???
众人非常地不解回头:你没事吧?咋还玩自爆呢?
秃头老师喉咙一梗,“你其实,可以不用跟我说的。”
席醉真诚摇头:“那哪成呢?老师您对我好,我不能骗你的。”
秃头老师嘴角抽搐:“你还不如骗我!你也外面站着去!”
席醉鞠了一躬:“好的老师,对不起老师!”
秃头老师气得又掉了一根头发:“继续上课!”
席醉快步走出后门。
周祀沉曲腿靠着墙,见她出来,嘲讽冷笑:“你还怪诚实。”
席醉很诧异:“你也怪乖的,居然真在这站着?”
这可不像那个无视任何规则的人。
乖?呵,真是久远的形容词。
周祀沉撇开视线看向远方,漫不经心搭话:“怎么,你有好去处?”
席醉也靠了过去:“那倒没有,不过放学了有好玩的,去不去?”
周祀沉沉默了一秒,“不去。”
席醉瘪嘴摇头:“口是心非的东西。”
周祀沉啧了一声,眯起眼偏头看她,“席醉,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打你?”
席醉对上他的视线,眼里闪闪发光:“你要动手了吗?”
她的眼睛实在太亮,熠熠生辉。
似tຊ乎他说的不是打,而是一句令人高兴的夸奖。
周祀沉眸光沉沉,阴郁地瞪了她一眼:“席醉,别妄图在我身上动什么心思,你绝不会得逞。”
就算终于换了一张脸又如何?最后不还是反反复复地重来。
他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也受够了这些人总是用着穆十一的脸,然后拙劣地用不同的方法来他面前不断地刷存在感。
第一次中考完。
他的房子被烧了,穆十一一脸纯真地过来给他递湿纸巾,满脸的温柔和善,“你还好吗?你不要难过,这只是人生中的一小段挫折,你一定要坚强,你以后一定会成为知名的大人物,我相信你!等你成功之后,你再回过头来看,你就会发现这些都不算什么的!”
第二次中考完。
他被小混混们按在巷子里打,穆十一明明很怕却又勇敢地冲在他的面前张开双手保护他:“我已经拍照报警了!马上警察就会来了!”
第三次中考完。
他半夜无处可去,被穆十一遇见并强硬地带回家,然后把他按在椅子上,垂眼心疼给他鼻梁上药,然后轻轻地吹:“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吹吹就不疼了。”
第四次中考。
第五次。
第六次。
第十次。
……
第一千零八次。
……
太多太多了,一开始他还是很感动的,但他不理解,为什么他总是会在中考完就会再次回到初一,然后经历三年再次中考,最后遇上穆十一救他一次,然后又回到初一……
不断地在初中三年轮回。
后来他开始找寻规律,他惊奇地发现,每个“穆十一”的灵魂都是不一样的,他的存在就只是为了让穆十一在他身上完成一件好事,然后他就失去了利用价值,再次回到原位。
他就像游戏里的NPC,在同一个时段被不同的玩家触发不同的任务。
刚意识到的时候,还觉得新鲜,觉得自己有许多的三年可以浪费,有时候会认真学习,当了几次学神,也当过几次校霸,还当过几次校草。
后来就开始打拳、练跆拳道、各种武术都会学一通,然后就是打游戏,玩电脑,做游戏,学黑客技术,试图弄明白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停地卡bug?
最后到点配合穆十一完成一下任务,也还是比较有趣的。
可人总有厌倦的时候,从他开始期盼着长大,想去更远的地方看一看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他走不出这里。
他是个被困住的囚徒,他永远无法长大,永远没办法挣脱命运。
他开始反抗,他逃课打架反抗他爸,他坐火车坐飞机坐海轮离开,可每次一旦离开允许的范围,他就会闪现在初一校门口重开轮回路。
再后来,他反抗愈加地激烈,在跟他家暴父亲对打的时候,没注意力道打死了他。
他第一次杀人,杀的是自己的父亲,那天晚上是黄昏,空气中弥漫着腥臭恶心的血味,他还没来得及悲伤,他又出现在了校门口。
因为设定里,他家暴的父亲必须存在。
他开始失控地暴躁,之前觉得三年太短,如今三年太漫长,他很难再坚持到穆十一的到来,他反复地折磨自己,折磨大家,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不停地在杀人,他想知道还有谁也必须存在。
他杀人,然后被击毙,又再次回到校门口。
他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他只知道,他杀人的技术越来越熟练,从一开始的恐惧恶心到后面的麻木无感。
他甚至不觉得自己杀的是人,不过一堆数据而已。
后来他又觉得这些数据很令人同情,他们浑浑噩噩并不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同一个时间里打转,太可悲了。
然后他又同情自己,别人不知道所以不会痛苦,他活得清醒,才会痛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谁造成的呢?穆十一啊。
他的存在既然是为了她而存在,他最应该问候的人应该是她啊!
可是“穆十一”是杀不死的,他今天杀死了她,明天她还会照常出现,她的家人也一样。
他开始了等待,等着穆十一对他完成任务,然后杀死她。
第一次,他从“穆十一”的眼睛里看见了惊愕,然后看见了她的死亡。
这种报复的快感和愉悦抚平了他长久以往的暴戾,他学会了冷静。
三年而已,他等得起。
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一个“穆十一”能在他这里完成任务……
他只会杀死她。
这一次,新的穆十一又再次出现。
他只等着她的任务来临,然后再次报复她,却没想到,这次先等来了从未出现过的不速之客——
席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