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墨脚步顿住。他转头看向慕枝,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银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竟透着一丝脆弱。慕枝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再仔细一看,确实看错了。嬴墨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幽深难测,倒是唇边,隐隐多了一丝笑意。“慕总管,那你再说说,对这件事还有什么看法。”他似是随意一问,慕枝神色却正色起来:“奴觉得……”“以后私下里,你可以不必自称奴。”慕枝怔了一下,抬眸望进他的瞳仁深处,却深不见底,最终,只在那倒影里,看到了她自己的脸。
从永寿宫出来,嬴墨身上的气息几乎已经降到了冰点。
就连顾岩,都只敢在他身后一丈开外的距离,远远跟着。
就更别提慕枝,感觉会被他身上的寒气冻死。
偏偏,顾岩跟远点就可以,她跟远点,不行。
嬴墨走着走着一回头,没瞧见她人。
“慕枝!”
“在呢,在呢。”
慕枝赶忙先应了一声。
旁边的顾岩,向她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慕枝没空搭理他,迅速跑过去:“皇上,奴在这呢。”
嬴墨眼底的寒气,在对上慕枝干净澄澈的眸子时,有片刻的凝滞,随即,只在瞬间,便逐渐褪去。
他垂眸,沉默的盯着看了她片刻,最终却也没说什么,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回,慕枝紧紧跟在他身后。
一直没等到他说话,慕枝斟酌之后,试探性开口:“其实,皇上不必气恼,连我……连奴都能看出来,太后娘娘并未告知全部真相,她说的那些,必然都不是真的。”
嬴墨脚步顿住。
他转头看向慕枝,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银灰,黑如点漆的深色之中,竟透着一丝脆弱。
慕枝睁大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再仔细一看,确实看错了。
嬴墨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幽深难测,倒是唇边,隐隐多了一丝笑意。
“慕总管,那你再说说,对这件事还有什么看法。”
他似是随意一问,慕枝神色却正色起来:“奴觉得……”
“以后私下里,你可以不必自称奴。”
慕枝怔了一下,抬眸望进他的瞳仁深处,却深不见底,最终,只在那倒影里,看到了她自己的脸。
“怎么,不自称奴,就不会说话了?”
嬴墨脸上闪过一丝揶揄,身上的寒气已然尽数消退。
顾岩感受到这一点,心中啧啧称奇。
主上的怒气什么时候这么好消了?
这慕总管,果然是个神奇的存在。
以前在军营,这种时候,最好三天都别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一定会殃及池鱼。
哪像今晚这么……
慕枝听见顾岩的心声,远远朝他看去一眼,心中,忽然有些复杂。
“皇上。”
她尽量忽略那些晦涩难懂的情绪,继续说回那件事。
“太后娘娘今晚说的这些,其实跟外面所传的相差无几,虽然,先皇当时严令禁止不准任何人再提这件事,但总归还是有一些不怕死的私下议论,至于真相……”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
嬴墨目光紧紧盯着她,等着她继续往后说。
谈及这件事,慕枝心中是有些顾虑的,就怕万一哪里说的不对,又会惹的这个男人生气。
毕竟,那是他亲生母亲,只怕,也是他的逆鳞。
他能让她参与进来,她真的深感意外。
“如果,潇娘娘是被人陷害,那么,知道真相的人,必定已经全部被灭口,灭不了口的,也定然可以确保那人绝对不会泄露,比如……”
她神色沉重地说出最后两个字:“太后。”
嬴墨听完,好长一段时间都未发一言。
两人几乎是并排前行,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而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慕枝有些犹豫。
【要跟他进去吗?】
她现在对乾清宫这个地方,心里有点发怵。
【这两天好不容易没有梦游,万一进了他的寝宫,晚上又犯病怎么办?】
嬴墨闻声,朝她看去一眼。
“慕总管。”
“皇上,你说。”
等了半晌。
慕枝没听见嬴墨开口,不由觉得奇怪。
喊她一声又不说话?
“罢了,你回去休息吧。”
嬴墨挥挥手,示意她不用再跟进去。
说完,他便大步往寝宫走去。
慕枝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其他什么感受,总之心里怪怪的。
她刚转过身准备回去,忽然,又听见嬴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对了,你把芳姑姑藏在了哪里?”
芳姑姑的事,两人是心照不宣的。
但慕枝没想到,他会突然明着问出来。
现如今,芳姑姑可能是除太后以外,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真的至关重要。
嬴墨能放心的把人交给她,也说明,他对她有了一些信任。
不过,她知道嬴墨虽然没有直接插手,却并不是完全放任不管。
她所有的动向,那个鬼影卫连羽都一直盯着。
连羽肯定会事事都跟嬴墨禀报。
所以,芳姑姑被她藏在什么地方,嬴墨又怎么可能半点不知情?
但他既然问了,慕枝便答:“就在香草园。”
当日,为了瞒过袁妃的眼线,确实是把假死的芳姑姑运出了宫,并且下葬。
等那些眼线撤离,便马上又把人给挖了出来,藏在城外一个农户家里。
是齐鲁帮忙找的地方,非常安全隐蔽。
当然,嬴墨也派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保证她的安全。
后来,嬴墨遇刺,宫里来了个大排查,将袁妃布控的暗线几乎一网打尽,慕枝便趁机又把人接回了宫里,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安排到香草园。
人放在城外,到底还是不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心。
慕枝做的这一切,虽然从未跟嬴墨透露半句,但她知道,嬴墨对所有的动向,必然是了如执掌。
他现在问芳姑姑被她藏在何处,属实多余。
不过,慕枝也不生气,如若站在嬴墨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换做是她,可能根本不敢放权给一个才跟了自己月余的人。
只是,慕枝如果知道嬴墨能听见自己的心声,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像是她,可以听见别人的心声,谁能信任,谁只是表面奉承,不能深交,她都一清二楚。
“好,朕知道了。”
嬴墨没再继续多问,转身进了寝宫的门。
慕枝也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远得很,她要走很久。
回去的路上,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宴会上听到的一些事情,找个机会可以跟嬴墨透露一下。
那些跟她有过眼神对视的人,基本上都听见了他们的心声。
除了一个人。
嬴骁眼睛看不清,如果没有肢体接触,慕枝便没办法听见他的心声。
所以,慕枝一时也无法判断,他是否真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是个无心权势,与世无争的人。
慕枝回到房间,把门抵好,再把自己手脚绑起来,才敢放心睡觉。
翌日,嬴墨去了早朝,她本来打算早点去御书房候着,结果却收到永寿宫的人前来传召,说太后娘娘想要见她。
太后竟然要单独见她?
慕枝心里有些狐疑。
嬴墨说过,太后是个规矩极为严苛的人,这次单独见她,也不知道是所为何事。
到了永寿宫大殿,慕枝才发现,大殿里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这人怎么又进宫了,还来的这么早?
慕枝迈步走进去,背脊挺直,走到太后面前,跪下行礼。
“奴参见太后,太后吉祥安康。”
她尽量严守规矩,不让太后因为规矩挑出自己的错处。
太后目光打量着慕枝,并未立即让她免礼,就那样让她跪了许久。
这时,旁边的人开了口:“慕总管,这么快又见面了,我们真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