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一字一句道。陈香君没想到刚刚看似大声说话都在微微颤抖的女子,竟有这般锋芒。“我陈家如何行事岂容你来置喙,我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你算什么身份胆敢质疑我?”她的郡主名号可是除了宗室女之外的独一份儿,这名不见经传的女郎也敢顶撞她。“郡主?”莲池故作惊讶道。陈香君脸色得意,仿佛在对她说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既然你要用名号欺人,那就是你说你有理了吗?我看未必。”沈莲池并不把陈香君的威风神气放在眼里,镇定自若地道:
“既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我们两人素不相识,还是分开走好些。”
莲池并未听清楚傅雨霁的喃喃细语,此时她只想赶紧顺着衿兰离开的方向去寻她。
衿兰与长菱不同,长菱端稳持重,衿兰则还是小丫头般活跃的个性,稳重不足。
莲池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即向傅雨霁稳稳当当施了一礼,不待他反应,就提起裙摆徐步趋之跑下了楼。
莲池出了宝津楼一路向东边寻去,小径红稀,芳郊绿遍,但是就是没有衿兰的踪影。
直到她走得发喘,小巧的鼻头上也逐渐浮出了点点莹莹的汗珠。
忽听那池岸边好似有人在喧哗吵闹,还时不时地伴有女子的尖锐声。
“衿兰!”
莲池尚不清楚那女声是否是衿兰tຊ发出的,但是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快步上前查看。
转过桃花浅深处,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围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二人正讥讽着什么。
衿兰就那样浑身湿透的将另一位模样也是凌乱不堪的女子牢牢护于身后。
尽管女子身上的衣物已经全部紧贴在身上,描摹出纤细的曲线,但在场无一人自告奋勇地为她稍作遮挡。
“你是哪个府里的小蹄子敢管陈家家事。”一位头上插满金钗,身着艳丽的女子厉声道。
只见那染了豆蔻的嫩芽指尖,马上就要朝衿兰已经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呼去。
“住手!”
莲池养在府宅深院,过得从来都是与世无争的日子,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她虽心里打着鼓,但是眼看那被修理得如葱尖般尖锐的指甲马上就要刮上衿兰的脸时,还是强撑着喊了出来。
一声厉喝打断了女子扬手的动作,众人随着那声音转过身看去。
只见桃花树下立着一位肌肤胜雪的女郎。
少女银白云丝长裙沁润在金黄的日光下如波如翎,腰间系的金丝通灵宝玉像是仙器一般,散发着灿如金星的光芒。
那股子低眉生慈,回眸肃穆的气派,已夺去了所有人的眼球。
人群中有眼尖的贵女见她身上穿的是千金难买一匹的云纹罗,再加上那通身矜贵的气度,再配以灵玉,就知道这女郎的身份定是不凡。
但是陈香君却不甚在意,自从姑姑宠冠六宫,这东京城除了宫里的公主就没有她惹不起的主儿。
今日她这庶姐居然也拿着请柬进了金明池,还说是宫里的姑姑给的。
真是可笑,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庶女有什么资格能来这等场合,怕不是想着要同她抢傅家郎君吧?
如此的话,就该好好地教训她一番。
因此先前陈香君也不管什么场合,直接让两个婢女将陈家大小姐陈香坷径直推入池中。
她本来还在岸上美滋滋地欣赏着陈香坷在水中不停拍打求生的难堪。
却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身穿鹅黄色衣裳的侍女,不顾下人的阻拦还是将人救了上来。
这边的声音不小,逐渐将池岸旁正在作赋的其他人也吸引了过来。
但是陈香君素有跋扈之名,大家虽然心里谴责她太不懂礼数,但也无人对陈香坷伸出援手。
所以两人就这样湿漉漉的和陈香君几人僵持着,直到莲池的到来才打破了僵局。
陈香君姣妍的俏脸带着一抹不屑,一双丽目盯着莲池嗤笑道:
“我道是哪家破落户的小蹄子,原是你家的?”
“你放肆!”
衿兰凭一己之力将人救起,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但是听着陈香君居然讥讽莲池,不顾身体的虚弱驳斥着她。
郡主的身份何等尊贵,岂容他人亵渎!
陈香君身边的几个丫鬟见衿兰竟然还有力气大声说话,挽起袖子又想将二人拉开,只是衿兰还是倔强地与她们缠打着。
如果陈大小姐真被陈香君带走了,到时是死是活真就无人知晓了。
“她是我的丫头,你想将她拉开带去哪里?”
莲池虽然不谙俗事,但是骨子里的骄傲和尊贵,还是让她的语气中带着袭人的寒意,让那几个丫鬟再不敢动作。
“衿兰你先照顾好自己,别说太多话,我自己可以解决。”
莲池看着地上相互倚靠的二人顿感头疼,幸好已是夏日,还不至于被冻着,不然她还真找不到衣裳给她们披上。
今天她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吧,怎么幺蛾子一出一出的。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陈香君竟然如此飞扬跋扈,旋即不甘示弱地将双眸对上了陈香君的眼,悠悠道:
“你陈家的破事我不想管也不屑去管,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皇家园林之中,草菅人命的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能放任不管。”
“姑娘管闲事之前也要弄清楚缘由,她偷了娘娘赏我的鹤衔灵芝钗,被我的丫鬟当场抓到,人证物证皆在,我只是惩以小诫罢了。”
小丫鬟将一支精美的钗鬟呈于众人的眼前,陈香君的趾高气昂,原来早有准备。
“我没有......”
一直躲在衿兰身后的陈香坷终于开了口,颤着声音说道。
原来不是个哑巴,关键时刻还知道为自己辩护,虽然说的话也没什么份量。
“人证是你的丫鬟?这算哪门子的人证物证俱全?”
“再说这位女子是你的庶姐,大业律法可有陈姑娘可以随意构陷庶姐,并动用私刑这一条?”
莲池一字一句道。
陈香君没想到刚刚看似大声说话都在微微颤抖的女子,竟有这般锋芒。
“我陈家如何行事岂容你来置喙,我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你算什么身份胆敢质疑我?”
她的郡主名号可是除了宗室女之外的独一份儿,这名不见经传的女郎也敢顶撞她。
“郡主?”莲池故作惊讶道。
陈香君脸色得意,仿佛在对她说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
“既然你要用名号欺人,那就是你说你有理了吗?我看未必。”
沈莲池并不把陈香君的威风神气放在眼里,镇定自若地道:
“我的丫鬟声明正义,向无辜娇弱的姑娘伸以援手,还被你讥讽是破落户的丫鬟,殊不知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
那声音犹如冰切碎玉,在这盛夏也带着冰冷的气息。
“那你污蔑长公主府和镇国公府的门楣又该当何罪?!”
莲池婀娜的身姿矗立在清澈碧绿的莲花池旁,不染纤尘。
与陈香君的凌厉气场分庭抗礼也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