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约莫二十七,八,容貌端正,眉眼间透着凌冽气势,就如同一柄随时会出鞘的剑。苍怀笔直立着,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女子急忙拱手行礼:“见过夫人。”声音里毫无情绪,真的是如同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宝剑。宋月白打量了天下一下,笑着点点头:“苍佥事不必多礼。”随即从青芝手里接过包袱递过去。“劳烦苍佥事跑一趟了,怎么不打发个属下过来取。”“督主的东西,不放心外人。”言简意赅,一板一眼回答,伸手接过了包袱,直接斜挂在肩膀上。
一直到了傍晚,陆祈安依然没有回来,整个督主府上下也无人知道今日是宋月白的生辰。
傍晚时分,忍冬,青芝端进来一碗长寿面,上面包了一颗荷包蛋,氤氲着热气,让人食欲大开。
“夫人,快趁热吃吧。”
宋月白执筷子,笑着点点头:“好。”长寿面是一根面条,不能断开,她小心翼翼的吃,被升腾的热气醺的眼眶有些酸涩。
在母亲死后,也就只有这两个丫鬟会给她过生辰了,最初的时候,忍冬,青芝两人也年纪小,照猫画虎做的面条根本不熟。
小月白吃了三年的生面条,两人做面的水平才有了提高,到如今已经能做的很娴熟了。
“咱们晾的桂花酒还有不少,去拿过来一坛吧,今日你们两个陪我小酌几杯。”吃完面,宋月白眉眼弯弯弯吩咐。
青芝立一脸笑意:“奴婢去拿。”桂花酒是宋月白刚刚嫁进来那个秋季和她们两个一起酿的,想着什么可以和陆祈安共饮。
可惜上辈子一直到最后,这桂花酒陆祈安也未喝过,宋月白眼神有些恍惚,她死了,那些桂花酒怕是要长埋于地下了。
与其浪费,还不如tຊ她现在就拿出来喝。
今夜月明星稀,万里无云,主仆三人就这么对饮闲聊,就这么笑闹着到了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微风吹拂着枝叶,投射在墙壁上光影斑驳,午时有丫鬟送来一张请柬和一封信。
“夫人,这是门房刚刚送来的,是给您的。”忍冬上前从她手里接过来这封请柬,送到了宋月白手中。
那小丫鬟见没自己的事了,就退了下去。
宋月白放下手里的话本,先打开了请柬,落款是崔太傅府邸,也就是她的外祖家。
她的外祖是先皇的老师,门生遍布天下,如今已经致仕,如今崔府的主人是她的舅舅翰林院编修崔向明,正七品官职,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大官。
但是因为靠着外祖父皇帝老师这个身份,在朝堂还是有一些地位,颇受敬重。
三日后正是老太傅六十五岁寿辰,这是邀请宋月白这个外孙女和陆祈安的请帖。
她把请帖放到一旁,随即抽出了这封信,信是她的舅母写的,总的概括一下就是各种嘘寒问暖。
又说她这个做舅母的还有舅舅,表妹一家都很想念她这个侄女,让她这次一定要带着陆祈安赴宴。
看完后,宋月白直接把信纸随手扔到了香炉里燃烧,眼底闪过抹讥讽。
真正邀请的哪里是她这个外孙女,分明是为了陆祈安。
“夫人,您要去吗?”青芝担忧的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崔府老太傅生辰,尚书府那一家四口肯定会来齐。
每一年都是这样,姑娘明明也是崔府的外孙女,可是在崔府就是个外人,根本不受待见。
就看着尚书府那一家四口和这崔府众人一家和和美美,夫人就孤零零沉默坐在角落里宛若透明一样。
忍冬气鼓鼓的鼓起脸:“夫人,要我说您就不要去了,他们都那么对您,那样一家人不要也罢。”
“督主不是都说了您不用顾忌任何人的面子吗?”
宋月白慢条斯理的撇了撇茶上的浮沫,被她这孩童气话逗笑了,伸手戳了她脑门一下。
“督主是那么说,可这崔太傅是我亲外祖父,若是他老人家寿辰我不去,这可是大不孝,要被人戳脊梁骨子的。”
“何况督主这么说,可是我如何真的能毫无顾忌,这朝堂上督主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盼着督主死,暗中又有多少人想抓督主把柄,我不去,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告到陛下那里,连累督主被陛下不喜怎么办。”
当今陛下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几年前太后重病,陛下甚至亲自侍疾,因此天齐格外重视孝道。
她不能在外面给陆祈安任何帮助,但是也不能给他添麻烦,毕竟他好自己才能继续过这悠闲享福的督主夫人。
忍冬张了张口,却也知道这话有道理,刚刚也只是太为夫人心寒了。
外面这时又进来一名丫鬟,她屈膝一礼:“奴婢见过夫人,刚刚镇抚司来人了,说是督主这几天有要事要处理,短时间内都不回府了。”
“所以督主让夫人给他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日常用品带过去。”
闻言,宋月白从榻上站起身,点点头:“好,我现在去准备。”随即看向忍冬两人。
“你们过来陪我一起。”
陆祈安的衣食住行,这一年都是她亲力亲为的,也就重生这一个月来,她才交给两个贴身丫鬟整理。
给陆祈安准备外出的行备的事情宋月白不知道做过了多少次了,他一个月能有几天在督主府就不错了。
很多时候就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突然下达密令,派遣锦衣卫去其他外郡秘密调查某个官员,收集罪证。
也就是这几天才天天晚上回来。
收拾时,忍冬和青芝总是忍不住频频看向宋月白,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宋月白将寝衣工工整整的叠好,哪里没注意这两人的视线。
忍冬最先沉不住气,眼眶有些酸胀:“夫人,三日后就是崔府的寿宴了,督主如今有事,怕是就去不了了,那您去岂不是又要看那些人的冷脸了。”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这么巧,每一次这种关键时候,督主都有事要忙,不能陪着夫人。
宋月白淡淡一声:“好了,放心吧,以前我那是寄人篱下,不能反抗,不管督主去不去,我在外面都代表督主府,他们也不敢冷待我。”
垂下的眼睫却是泄露了她内心并不是如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手微微收紧。
一丝丝的酸涩在心底蔓延,成婚前是一个人,成婚后很多时候也是一个人,但是起码可以有“势”让她欺人。
这就够了。
等收拾完后,宋月白亲自去了花厅,一眼就看到了杵着的黑衣男子。
他约莫二十七,八,容貌端正,眉眼间透着凌冽气势,就如同一柄随时会出鞘的剑。
苍怀笔直立着,听到声音,抬头看见女子急忙拱手行礼:“见过夫人。”
声音里毫无情绪,真的是如同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宝剑。
宋月白打量了天下一下,笑着点点头:“苍佥事不必多礼。”随即从青芝手里接过包袱递过去。
“劳烦苍佥事跑一趟了,怎么不打发个属下过来取。”
“督主的东西,不放心外人。”言简意赅,一板一眼回答,伸手接过了包袱,直接斜挂在肩膀上。
宋月白立即懂了这话意思,想到听到说锦衣卫有叛徒,附和点头:“也是,毕竟有些手段是防不胜防 还是要谨慎一些。”
若是有人在这些贴身用品上面做点什么手脚,去害陆祈安可就糟糕了,毕竟想要这男人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苍怀点头,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再一次拱手。
“夫人是否还有没有什么话让属下带给督主。”
“没有。”宋月白含笑,等把人送走后,这才回去。
镇抚司。
牢狱内光线昏暗,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潮湿阴暗,偶尔还会传来老鼠的窸窸窣窣跑声,叫声。
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牢房,让听到的人浑身一抖。
“招还是不招,你是谁的人。”男人双腿敞开撑着额头坐在椅子上,他的身影隐藏在黑夜里,明明灭灭。
一双眸子幽暗森冷,浑身透着骇人的凌冽杀意。
陆祈安的前面是一个双膝跪着的男人,他的头垂着,赤裸的后背上血肉模糊,而旁边的锦衣卫手中还不断往下倒着盐水。
那“啧啧渍”的声音,让人听着就瘆人,而男人早已经疼的脖颈上青筋凸起,双拳死死握紧。
“呸……你个狗砸碎,奸臣……不得好死。”他淬了一口,哪怕疼的身子痉挛,一字一句。
旁边另一个锦衣卫立即大怒,拿起沾了辣椒水的鞭子就是几鞭子“啪啪啪”:“督主问你话呢,还敢不老实。”
陆祈安垂眸眼神淡漠的睨视着脚下跪着的男人,唇角勾起抹冷血:“我听说你有对十五岁的弟妹,长的还不错。”
闻言,本一直不为所动的男人猛然抬起头,脸上早已经被冷汗血水糊的看不清脸,一双眼睛却是充血赤红。
“你……你要做什么!”他心头陡然一慌,主子分明答应过会好好安顿他的一双弟妹的,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危险。
陆祈安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转动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嗤笑一声。
“只要你的一双弟妹还在天齐,锦衣卫的眼线遍布天下,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瞧瞧,这两样东西认不认识。”说着,把放在一旁的两样东西扔到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