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挂着的油纸包已经被压扁,里头的各色吃食都被挤出了不少。两人又忙把这少年扶起来,薛老太傅见他脸色惨白,也顾不得愤怒了,关心道:“小兄弟,你被压到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馆看看?”阿文怔怔地看着他,想哭哭不出来,想唤一声爹,此时又不敢了。素娥在旁也怔怔的:“我给小姐买的吃食……”“无妨,你挑拣一下,脏污的给狸奴和黄耳,干净的送给乞儿。”木然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府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个身着玄黑衣裙,帷幕掩身的人。
谢运生找到李氏将事情说了,喜得李氏也是满面红光。
那可是十万两!
谢家一年也才一万两上下的进项,十万两可是十年的进项,这十年可以让原本的收益鸡生蛋蛋生鸡。
谢府想不红火都难!
李氏越想越激动,催道:“快,快带我去见周润才。”
谢运生却不急,坐在椅子上喝茶:“娘你急什么,现在该急的是周润才,你晾他一会儿说不定还能再让他再加点呢。”
“tຊ还能再加?”李氏捂着胸口,“我的老天爷,这下真是发了啊。”
谢运生想着谢琉璃的相貌,忍不住道:“这点钱算什么,要是放在春楼里,少说也能挣来百万两。”
李氏听着眼睛都发直了:“百万两!那还找周润才做什么,不如直接送去春楼。”
谢运生说:“娘你怎么听风就是雨,挣百万两那是老鸨得的,咱们家又不是春楼,能得的也就是那丫头的一点卖身钱,未必有周润才出得高,还要担心背上骂名,不合适。”
李氏有些赫然,给自己挽尊道:“我这不也是听你说的顺嘴提一下吗,又不是真的……”
她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运生,你怎么会知道春楼,老鸨这种东西的?”
谢运生噎了下,也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连忙补救道:“书里看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什么都有,正是看得多了才能明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李氏没读过几本书,被谢运生随便两句就糊弄过去了,又满心欢喜地算计着一会儿到底能拿多少银钱。
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在李氏忍耐不住的时候,周润才也忍耐不住,先遣了人过来询问。
母子两个对视一眼,谢运生笑着起身:“差不多了,这事娘你用不着出面,有儿子呢,娘你准备着把谢琉璃送到周府就成。”
李氏连连点头,催道:“快去,快去。”
谢运生理了理衣袍,再见周润才时换上了一副为难的神情,也不说话只是叹气。
周润才看得大急:“怎么,夫人不愿吗?”
谢运生叹道:“到底是做妾,我娘堂堂通判夫人,就是把手底下的丫头送人做妾面上也是无光,何况她还极为看重这姑娘。”
他瞥着周润才的神情,胡诌道:“周兄,我给你透个底吧,我娘打算把她许给城西赵秀才。”
周润才急了:“那酸秀才看着有几分薄名,实则家里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别说聘礼,恐怕还要贪图姑娘的陪嫁,这不是把姑娘送过去受罪吗,大爷你可要多劝劝夫人啊。”
谢运生道:“早劝过了,我瞧着我娘也不是就不属意你,只是妾的名声实在是难听,十万两……”
他故意在这里停顿一下才又道:“总之她也是犹豫,说要考虑几日,周兄你先回去等等吧,能成我立刻遣人过去告诉你。”
周润才是个急色的,见了美人儿当下就要得手,哪里能等,又听出谢运生的话外之意,摩挲着双手咬牙道:“二十万两!大爷,我愿意出二十万两,足以见我的诚意,你再去同夫人说说,能成我这就把银票奉上,不能成那便算了!”
二十万两!
谢运生还以为需得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周润才能这么痛快,激动之下当即拍桌道:“成!有周兄你这句话,别说只是一个孤女,那就是天上的天仙,我也能给你拽下来。周兄,你就等着今晚做新郎吧!”
周润才瓮声瓮气地笑起来,让仆人把紧急取来的十万两银票放到谢运生面前:“大爷,这是十万两,算是定金,你先收好,剩下的十万两,你们什么时候把人送到,我什么时候交钱。”
谢运生大喜,连忙伸手去拿,然而银票却被周润才移开了,他又拿出一张字据笑道:“大爷,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字据还是要立一下的。”
谢运生粗略看了眼,见上面写的内容属实,便也没二话的接过周润才递来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周润才拿过字据,看着谢运生贪婪地把十万两银票收在手中,肥肉之中的眼睛泛着精光:“我们商人重诺,大爷既然收了银票,就代表谢家将那姑娘给了我,如果反悔……呵呵,大爷当知,在下是能拿下往宫里贡鲜果的生意,身后也不是没人的。”
谢运生一凛,这才想起来,这周润才虽然长得像个草包,实则是有些城府的,不然也做不到首富的位置。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谢琉璃又跑不了,晚上把人送过去不就行了。
“周兄放心,我省得,必不会让周兄失望。”
周润才又往谢琉璃住的偏院看了眼说道:“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在家等着大爷的好消息。”
谢运生让身边人将周润才送走后,从怀里掏出那十万两银票看了看,最后只抽出两万两给李氏送了过去。
“娘,儿子谈成了,周润才又加了两万两,这两万两银票是他给的定金,剩下的咱把人送过去的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李氏听了大喜,没有丝毫怀疑,不住地夸赞。
谢运生也很是自得,不自觉显出几分浪荡子的姿态,瘫坐在圈椅上笑道:“那娘你还等什么,快点准备准备把人送过去吧。”
好在李氏已经被银票冲昏头了,并没有注意,双手交握想了想,喊了外面的吴婆子进来吩咐道:“你去找府医,就说我最近睡不好,让他配一副安神药,熬好了给我端来。”
吴婆子连忙应声,转身出去办事,早把管家让她通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府门外。
薛老太傅夫妇在门外等得心焦。
正好周润才被谢运生身边的兴儿旺儿送出来。
夫妇两个知道那是客,等把人送走之后,才喊住兴儿旺儿问道:“两位小哥……”
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儿甩袖骂道:“哪里来的两个老货,拦你兴大爷的路!”
另一边的旺儿指着门吏骂:“你们两个戳那当门神呢!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你们不赶走,等着他们死门口吗!”
门吏小声提醒:“兴爷,旺爷,这人说他是前太子太傅。”
“太子太傅?”兴儿旺儿捧腹讥笑道,“那老子还是太子呢,这种鬼话你们也信,怪不得只能做个门吏!蠢货,还不快把他们轰走!”
兴儿旺儿在谢运生身边得脸,门吏不敢得罪,只得忍气上前将薛老太傅夫妇和车夫三人赶下台阶。
车夫虽年轻力壮,但要护着两个主人也是左支右绌,推搡之中,薛妻身子不稳,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旁边有人大喊了声娘,飞奔过来扑在地上,薛夫人正摔在他身上。
薛老太傅和车夫赶忙把薛夫人扶起来,见地下趴着个白衣少年。
身上挂着的油纸包已经被压扁,里头的各色吃食都被挤出了不少。
两人又忙把这少年扶起来,薛老太傅见他脸色惨白,也顾不得愤怒了,关心道:“小兄弟,你被压到哪里了?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阿文怔怔地看着他,想哭哭不出来,想唤一声爹,此时又不敢了。
素娥在旁也怔怔的:“我给小姐买的吃食……”
“无妨,你挑拣一下,脏污的给狸奴和黄耳,干净的送给乞儿。”木然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闻声看过去。
这才发现府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个身着玄黑衣裙,帷幕掩身的人。
“小姐。”
素娥唤了一声:“你肯定饿了,我再去给你买。”
她心疼自家小姐饿了许久,好容易能吃下东西,她却没把事情办好。
谢琉璃还没有说话,薛老太傅忽然激动道:“小姐?你就是谢府大小姐谢琉璃吗?”
谢琉璃微微颔首:“两位有事找我,既入不得府,便到前面寻个去处说话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薛老太傅夫妇两个和车夫都激动起来,连忙应声。
谢琉璃举步下台阶。
旁边的兴儿旺儿这才反应过来了,伸手拦住:“你不能去!”
他们两个是知道内情的,知道谢琉璃已经被周润才定了,这是怕在节骨眼上出岔子。
“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也敢管大小姐。”素娥走了过来。
兴儿旺儿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知道这位大小姐的人不多,这又是在节骨眼上,要是叫她们闹起来,一定会引来周围的人围观。
这一闹大,可就坏了大爷和夫人的事了!
想到这里,两人只好放下手,赔笑道:“我们哪敢啊,只是害怕大小姐被不知底细的恶人给骗了去。”
然而并没人再理会他们,素娥已经陪着谢琉璃走下台阶,带着薛老太傅一行人往前去了。
兴儿旺儿见拦不住,只好一个跟在后面,一个赶紧进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