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是真跑了。她不是害怕,是觉得自己在那只会拖累陆可言,她想去搬救兵,想去报警……可等她回来时,满地的血刺痛了她。因为这事,陆可欣不肯原谅她。陆家父母一夜间苍老许多,临走时告诉她,以后别再联系了。他们只要看见陈妙,就会想起儿子是怎么死的。陈妙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光汇成一条线不断地往后移动,有些事能忘,有些则像是刀刻在了心里,然后因为愧疚,不停地加深印象。手机的来电声把陈妙的注意力拉回。
陆可言重要吗?
当然重要。
那是陈妙整个少年时期的光。
因为父亲涉毒而死,西街的邻居指指点点,不让家里的孩子跟陈妙玩耍。
大人们会叮嘱自家的孩子:别跟她走的太近,说不定她跟她爹一样也是个瘾君子……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学校,陈妙从小学开始就被同龄人孤立霸凌。
班上的同学会凑到一起对她评头论足,议论纷纷。
学校的校霸把她堵在厕所里,让她示范一下,她爸爸是怎么吸的。
女孩子们不愿跟陈妙一起玩,男生则因为她时常冷着一张脸,独来独往,就说她装清高。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编排她在外面跟社会人士混一起,说她吃摇头丸,卖身,还打架……
老师把她喊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顿训,说是理解她小小年纪失去父亲的痛,但希望她不要自甘堕落,变成她父亲那样的人!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青春。
那陈妙的青春是灰色的。
她看不见善意的同学情,也感受不到一丁点温暖。
那会儿陈璇忙着要打三份工,还房贷还债还要养她。
陈妙只能把所有的委屈放在心里,直到陆家的两兄妹出现。
他们是刚搬来的邻居。
两兄妹没像其他孩子那般远离她,排挤她。
反而是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侧,笑着说,“以后有我哥保护你,看谁敢欺负你。”
确实,有陆可言罩着她,没人敢欺负她了。
从小就拿遍所有奖项的天才生,既是学校的学霸,也是会把小太妹堵在学校后门的校霸。
西街二中,没人敢惹的陆可言,像阳光一样照亮了陈妙的生活。
自此,陈妙才算有了岁月静好的时光。
陈妙时常把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画下来,发在妙不可言的账号上,后来账号有了很多的粉丝,陆可欣提议三个人好好经营这个号,没准能赚钱。
只要赚了钱,就先帮陈妙完成她的心愿。
的确,陆可欣会运营,陈妙只负责输出作品。
因为陆可言长得帅,他们便决定用他的照片,以他的名义来运营。
当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时……
意外也就来了。
那天,爸爸做缉毒警察时期惹下的人找上门寻仇,把陈妙和陆可言堵在了回家的路上,那条巷子里。
陆可言让她赶紧跑,别回头!
陈妙是真跑了。
她不是害怕,是觉得自己在那只会拖累陆可言,她想去搬救兵,想去报警……
可等她回来时,满地的血刺痛了她。
因为这事,陆可欣不肯原谅她。
陆家父母一夜间苍老许多,临走时告诉她,以后别再联系了。
他们只要看见陈妙,就会想起儿子是怎么死的。
陈妙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光汇成一条线不断地往后移动,有些事能忘,有些则像是刀刻在了心里,然后因为愧疚,不停地加深印象。
手机的来电声把陈妙的注意力拉回。
她看着手机来电,一时有些怔然。
陆可欣的来电。
她怎么会主动联系她。
陈妙按下接听,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妙,我们见面谈谈。”
……
咖啡厅里透出的昏黄光线有一种旧时光的感觉。
陈妙刚下车就看见陆可欣坐在老位置上。
以前他们三个人每天放学就坐在那有说有笑的。
恍惚间好像看见了陆可言也坐在那个位置,正在冲她招手,让她快点过去,不然给她点的冰激凌就要融化了。
突然,身后的电动车着急按了喇叭,将陈妙的注意力拉回。
电动车男孩吁出一口气,“走路看点路啊。”
陈妙道了声抱歉,再看向咖啡厅,却只见陆可欣一人坐在那。
陈妙的心里酸酸胀胀的。
她深吸一口气才进去,陆可欣见她走得缓慢,看了眼她的脚,语气不咸不淡的,“受伤了?”
“没事。”陈妙挤出笑,坐下。
两人面对面,明明曾经无话不谈,如今却感觉尴尬,一句话都说不出。
陈妙正打算尬聊地说,“你变化挺大的。”
现在的陆可欣,一身的名牌,精致的妆容,长卷的秀发,和当初那个短发女生判若两人。
“你撤诉吧。”陆可欣抬眸看她,明显不想废话,从包里拿出一张卡,“这是妙不可言这两年赚的钱的三分之一,我哥那份,我已经拿走了,这些给你,你撤诉,以后妙不可言跟你没有关系。”
陈妙不是不知道陆可欣tຊ在利用账号赚钱。
可这一刻,看着被推过来的卡,她觉得有些嘲讽。
“陈妙,你也别跟我在这装了,突然把这事闹这么大,不就是想要这笔钱吗?但当初我们说好的,三个人一起运营,你只能拿这三分之一。”
陆可欣忍着心中的怒意,“钱你拿走,但你必须撤诉。”
陈妙是没想到,蒋祎洲的动作这么快。
就如他说的,她没得选,也没资格选,必须把这烂摊子解决了,不给他添麻烦。
陈妙没碰那张卡,而是握紧了面前的茶杯,笑得有些无力,“那你知道,如果我撤诉会怎么样吗?大家会更认定是我抄袭了你。”
“那又怎么样?陈妙,你失去的只是事业和梦想,我哥失去的是生命,这是你欠我的,懂吗?”陆可欣说着,难以控制眼中的怨恨。
她盯着陈妙,恨不得要将她撕碎了才好。
陆可欣唰地站起身,没了耐心,“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哥的心脏捐给谁了吗?只要你撤诉,或者认下抄袭,我就告诉你。”
她留下话就走,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陈妙在位置上坐了很久,脑子里始终盘旋着她那句话。
陆可言的心脏捐给了谁?
翌日清晨。
“蒋总,陆可欣最后对陈小姐说的话是,如果想知道陆可言的心脏捐给了谁,就撤诉……”老陈说到这,见蒋祎洲一剪刀把盆栽里黑松的树枝剪断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一剪刀下去,破坏了美感,蒋祎洲皱眉,把剪刀一丢,“拿去丢了吧。”
老陈:……
这可是肖大师的作品,十八万呢。
老陈不敢有异议,蒋总向来说一不二,没得商量。
只是可惜了这黑松。
老陈叹息着,看见陈妙的来电提示,赶紧上前递手机,“蒋总,陈小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