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忙追着她,怕她摔一跤。“半年多了,我实在想姨娘,她定也想我。”也就是提到安姨娘,陆轻染那刻意伪装冰冷尖锐的面容才露出了许多温暖。从东院到百锦园有一条近路,陆轻染踏着青石板,穿过一小片竹林,正要拐外的时候见府上的李管事匆忙从林子里出来了。见到她,他还稍稍吃了一惊,而后上前行礼。陆轻染看了一眼他系错衣带的外裳,又闻到一股茉莉香气混杂着男人的汗臭,她不由拿帕子掩住鼻子。那李管事行过礼后就赶忙从另一条岔路上走了,陆轻染往林子深处望了一眼,心思转了转,继而往前走。
白氏抬头瞪着陆轻染,眼眶红了红,继而转过头去。
“我生了你,倒不如不生。”
白氏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穿着碧青对襟梅兰竹菊外裳,带着一枚素雅的珠钗,眉目慈善,端庄温婉,让人想亲近。
她左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身上没有胭脂气,而是佛香。
陆轻染很喜欢她身上的香气,刚回府的时候,她想与她亲近,因听闻陆婉柔常与她一起睡,她便也央求和她一起睡。
那晚,她与白氏说她们在西疆是怎么生活的,说到安姨娘常生病,她为了赚钱买药便去打过仗的战场上扛尸体时,白氏转头就吐了。
自那以后,白氏便不许她贴近她,说她身上有一股子腐臭味儿。
她没有心疼她,反而是嫌弃她。
那时她便知,这个亲娘也不那么亲。
陆轻染回过神儿来,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若在那场战乱中死掉亦或永远没有回来那就好了。”
“你!”白氏指着陆轻染,“你从来都是这样,说话带刺,根根往我心窝子里扎。”
“原来娘还会为我心疼呢。”
“你在外那些年受苦了,我和你爹都知道,为了弥补你,所以皇上降旨赐婚的时候,我们把宣阳侯府这门好亲事给了你。可谁知会发生这种事,你,你怨不得谁,是你命不好。”
命不好?
陆轻染嗤了一声,“谢绪想娶的是陆婉柔,请旨赐婚选的也是陆婉柔,你们应该是知道的,为何还将我嫁过去?那晚长宁王喝醉了被扶进洞房,分明是有人设计陷害,而我成了被幕后之人利用的棋子,爹事先知道吗?娘知道?”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和你爹故意害你?”白氏气得浑身发颤。
“我只是在向娘您求证。”
“你!”白氏一把打掉桌上的茶壶,“怪不得你爹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果然没有说错!”
陆轻染呼出一口气,看白氏这样子,似乎真不知道。
这一点,倒是值得庆幸。
“娘,我……”
“你把我们想的那么不堪,说明你心眼就是脏的,果然是那贱人养大的,跟她一般德行。”
陆轻染原想缓和一下气氛,但听白氏这般说安姨娘,她一下不高兴了:“姨娘很好,她把我养大了,娘该感激她才是。”
“在你心里,她才是你亲娘吧?”
“那在您心里呢,陆婉柔是您最爱的女儿吧?”
母女俩针尖对麦芒,在她回府以后,时常如此。
“你啊,你哪有婉柔半分好。”
又是这句话,每次她们母女吵架,白氏总是以这句话做为结尾。
这时,陆婉柔进了厅堂,想来是来了一会儿了,在外面听了个热闹。她走上前,欢喜的坐到白氏身边,道:“娘,今儿是好日子,您可不能生气哦,生气伤身。姐姐只是脾气不好,她又没有坏心。”
“你总替她说话。”白氏亲昵的点了点陆婉柔的鼻尖。
“姐姐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我知爹娘心疼她,其实我也心疼姐姐,咱们全家都对姐姐好,姐姐自然也会感受到的。”
“你虽然比你姐姐小一岁,可你最懂事了。亲事上,爹娘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只要姐姐满意就好。”
陆轻染冷笑,合着最后委屈的是陆婉柔,她倒成了那个占便宜的了。
那她可太想和陆婉柔换一换了,让她也感受一下她现在想活却找不到活路的绝望。
只是人家母女俩说起了贴己的话,她成了个多余的。
陆轻染来白氏这里,本也是想求证她知不知道那事的,如今看来她不知道,那国公府这边参与其中的就是她爹了。
其实,这与她意料的一样。
她爹应该是二皇子那边的,为了替主子出谋划策,舍弃了她这个女儿。
从东院出来,陆轻染迫不及待的朝百锦园跑去。
“姑娘,您慢点,小心脚下。”
青竹忙追着她,怕她摔一跤。
“半年多了,我实在想姨娘,她定也想我。”
也就是提到安姨娘,陆轻染那刻意伪装冰冷尖锐的面容才露出了许多温暖。
从东院到百锦园有一条近路,陆轻染踏着青石板,穿过一小片竹林,正要拐外的时候见府上的李管事匆忙从林子里出来了。
见到她,他还稍稍吃了一惊,而后上前行礼。
陆轻染看了一眼他系错衣带的外裳,又闻到一股茉莉香气混杂着男人的汗臭,她不由拿帕子掩住鼻子。
那李管事行过礼后就赶忙从另一条岔路上走了,陆轻染往林子深处望了一眼,心思转了转,继而往前走。
等出了林子,拐到一条游廊,见府上的柳姨娘搔首弄姿的走了过来。看到她后,莫名笑了一声。
“哟,大姑娘回府了,稀罕啊。”
他父亲纳了两个妾室,一是安姨娘,再一个就是这柳姨娘了。
安姨娘算是贵妾,出身官宦,但因家道中落,所以嫁给她父亲做了妾。这柳姨娘原是个唱戏的,因勾人的手段了得才进了府。
只是如今她也三十多岁了,再姣好的容颜也不复鲜嫩。
这柳姨娘是个势利眼,惯会捧高踩低,对她和安姨娘从来都是阴阳怪气的。
陆轻染懒得理她,径直往前走。
只是走近了一些,便闻到了自她身上散发的那股子香气。陆轻染眉头皱了一下,仍是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大姑娘这是要去百锦园吧,啧啧,可惜您要见的人怕是见不到了。”
听到这话,陆轻染脚步一顿。
“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姨娘眉头一挑,“什么意思?我可没什么意思。”
说着,柳姨娘笑吟吟的走了。
陆轻染心下意料到不好,赶忙往百锦园走去。等到院门口,见那院门竟是锁着的,而且铁锁都生锈了。
“姑娘别急,待奴婢问问。”
青竹唤来一起洒扫的两个小婢女,问她原住在这儿的安姨娘搬去哪儿了。
“半年前就搬走了,搬到哪儿,咱们却不知。”
青竹又问了其他人,皆是不知道。
陆轻染眉头皱紧,转身往东院走。
“姑娘,您莫急,许是夫人将安姨娘送去别的地方安养了。”
“最好是。”
可白氏烧香念佛,唯独对安姨娘没这个好心。
来到东院,刚到正房门口,秦嬷嬷从旁拦住了她。
这秦嬷嬷是白氏陪嫁带进国公府的,在白氏身边伺候了二十多年,很得器重,在府上也有些体面。
“大姑娘,夫人自来身子不好,容易病邪入体,她吩咐奴婢,等会儿大姑娘过来,务必要用这桃枝驱一驱邪气。”
秦嬷嬷手上拿着桃枝,旁边婢女端着一盆水,她用桃枝沾水,接着就要往陆轻染身上洒。
陆轻染眉头一皱,当即就要翻脸。
“大姑娘,这水洒了,桃枝落地上,夫人今日绝不会再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