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嘉禾有心给她们找个网约车师傅,可临到过年这关头,临时找人实在艰难。况且,张秀兰意志坚决。“我们在这儿一周,麻烦你和小杨了,咋能叫你们再破费。几个小时车而已,我们都习惯了。”她们在医院期间用的暖水瓶,洗脸盆,毛巾纸巾,和剩余的水果,统统装在塑料袋里,扔进了背包。张秀兰背着比她人还高的大包,一手拉着冯老太,上了长途班车。董嘉禾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目送她们离开。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往年一贯的安排,她和董明安要去祭拜何之仪。
董嘉禾和杨鸣谦在医院帮忙办手续,上上下下跑了一下午,才算是把一切都安顿好了。他们本来还打算给请个护工,被张秀兰严辞拒绝了,“浪费那钱干啥,夏夏爷爷也是我照顾的,照顾妈没问题。”
董嘉禾没办法,只能往冯老太的卡里冲了五千块钱,没跟张秀兰说。
他们都还有工作缠身,也在医院呆不了太久,一起在医院外面吃了顿饭,便又要赶回去。
再有一周就是年三十,也不知道冯老太她们能否赶在年三十前回去,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
从医院出来,董嘉禾的心有些沉重,尽管她只能算得上一个旁观者,也被那股压抑感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杨鸣谦一路跟着她一起走到停车场,等董嘉禾“滴”一声开了车,他立马伸手一拉,长腿一迈,坐进了董嘉禾车子的副驾驶。
“你干嘛?”
杨鸣谦已经拉下安全带,“我打车来的,麻烦小董总送我一程。”
董嘉禾坐进驾驶座,侧头看他,“你故意的。”
杨鸣谦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当然”。
车子驶出医院,这里离市区有将近半个小时的路程,看看时间,正是下班高峰期。
董嘉禾有些烦闷地打开车窗,手肘撑在车子上,“完蛋,估计没一个小时回不去。”
杨鸣谦笑道:“那不正好。”,他伸手抓住董嘉禾的右手,“快过年了。等年过完,不太忙的时候,一起出去转转吧。”
“是啊,快过年了。”,董嘉禾也转过头看他,“你今年在哪儿过,北京?”
杨鸣谦点点头,“我自己在家。”
董嘉禾用手捏他的指尖,“我三十早上要去给我妈妈扫墓,下午大概要回去吃饭。”
“住在家里吗?”
“不,那不是我家。”
杨鸣谦眼睛亮了起来,“那我去接你。”
董嘉禾下意识地说:“不行。”,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别去,家里乱七八糟的人多。”
杨鸣谦眉心紧蹙,沉声道:“江缜言也去?”
董嘉禾闻言将头转了回去,“哎,前面车好像动了,我专心开车了,不和你扯闲篇。”
好在他们是往城里走,路上虽堵,但走走停停地也在动着,不像往城外,浩浩荡荡的车流看不见尽头。
将杨鸣谦送到公司楼下,董嘉禾才驱车回家。
到家的时候阿姨已经做好了饭,她随便吃了点就进了书房,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沙发上多了一个人。
杨鸣谦见她出来,起身几个大步走到董嘉禾面前,伸手她拦住后腰,将人抱进怀里。
董嘉禾小声道:“怎么过来了,也不叫我。”
杨鸣谦揉了揉她脑袋,“怕打扰你工作。”
董嘉禾伸手抱住他,她最近确实有些忙,冷落了杨鸣谦,“对不起,你什么时候来的,吃饭没?”
“吃了。”,他又问,“忙完了吗?”
董嘉禾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没呢。”
杨鸣谦将手收紧,低下头亲了亲她脸颊,一只手附在她脑后,找到她的唇,啄了一口,“今晚休息吧,好几天没见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人坐到了沙发上,将董嘉禾整个圈在怀里,低头吻住,轻柔地碾过她的上下唇瓣,没有再进一步。
等他松开,董嘉禾才坐直起来,“你先看会儿电视好吗,等我一小时。”
杨鸣谦不为所动,抿住唇角,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她,“我们结婚吧。”
董嘉禾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啊,怎,怎么突然说这个。”
杨鸣谦又说了一遍,“结婚吧,好不好。”
董嘉禾有些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下,双手扶住他的脸颊,“说什么呢,别胡思乱想,看会儿电视等我。”
她转身准备回书房,却听见杨鸣谦有些冷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禾,我想让你陪陪我,这么难吗?”
她回头,看见杨鸣谦被压出褶皱的衬衫,耳尖也有点泛红,她走近,凑到他脖子跟前闻了闻,抬头看他,“你喝酒了?”
杨鸣谦没有回答她,汹涌的吻落下来,将她的话语全部揉碎,他的唇舌肆无忌惮地占领她的口腔。
董嘉禾想,他果然喝酒了。
和一个喝了酒的人讲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对方听不听,全看他心意。
杨鸣谦此刻,显然没有半分要和董嘉禾谈心的意思,他动作迅速又带着点焦躁和鲁莽,董嘉禾不知不觉地就被一把抱起,放在了卧室中心的大床上。
她伸手抵住他的肩膀,“停停,别冲动。”
杨鸣谦不理会她的抗拒,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挑逗她敏感的神经,没一会儿,董嘉禾就认命不再抵抗。
她确实有点儿想要。
这要是在古代,她肯定是tຊ个色令智昏的蠢蛋。
似乎察觉到她的分心,杨鸣谦在她颈侧轻轻咬了一口,唇齿摩挲,“别分心。”
“你别,别留下印子。”
她的抗议很快被另外的快感吞没。
他今晚格外的凶,董嘉禾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明天得配上一件高领毛衣,好在现在是冬天,她捂得严实点也不奇怪。
她转过身,面对着杨鸣谦,戳他肩膀,“这次算了,下次不许在我工作的时候勾引我,听见没有。”
杨鸣谦捏住她手指,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我考虑一下。”
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刚刚睡醒似的沙哑低沉,迅速将董嘉禾带回了刚刚的迷乱之中,撒娇似的回了一句,“不要。”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有些困了。
她合上眼睛,窝在被子里,按住被子下乱动的手抱在怀里,背对着杨鸣谦睡了过去。
睡前最后的意识是耳边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叹息,和一声“晚安”。
年前是各家公司最忙的时候,谁也不例外。大家虽然忙着,但都笑容洋溢,等着新年的长假。
医院却没有这样的氛围,这里的365天好像都一样。
董嘉禾抽空去医院看过一两次,冯老太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因为惦记着家里的麦子,张秀兰拿着大夫开的一箩筐的药,带着冯老太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她们本打算坐火车的,可赶在这个关头,根本买不到火车票。
董嘉禾有心给她们找个网约车师傅,可临到过年这关头,临时找人实在艰难。
况且,张秀兰意志坚决。
“我们在这儿一周,麻烦你和小杨了,咋能叫你们再破费。几个小时车而已,我们都习惯了。”
她们在医院期间用的暖水瓶,洗脸盆,毛巾纸巾,和剩余的水果,统统装在塑料袋里,扔进了背包。
张秀兰背着比她人还高的大包,一手拉着冯老太,上了长途班车。
董嘉禾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目送她们离开。
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照往年一贯的安排,她和董明安要去祭拜何之仪。
车后备箱里装着她提前订好的鲜花和水果,送走了冯老太她们,她驱车往郊外的墓园去。
董嘉禾来得很早,墓园的工作人员让她在门口登记。
登记本上还写着两个她熟悉的名字,一个是父亲董明安,还有一个是她的大舅舅何孝周。董嘉禾抱着花进去,老远就看见两个男人站在母亲的墓前,面带笑意地说着什么。
她不禁冷了脸。
“姐夫,最近生意不好做,公司前段时间又丢了一个大单,资金实在周转不过来。姐姐留下的股份当年也是我爸投的钱,这么多年光算分红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我也不问你多要,你看能不能先给个三千万周转一下。”
何孝周和那些上了年纪的生意人一样,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不大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一手夹着烟,另一只胳膊下夹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皮包。
正给董明安递烟。
“你倒是口气不小,开口就要三千万。”
“姐夫,你哪是差这点钱的人,就你投的那子公司,就不止这个数了。何必......”
“爸。”
何孝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董嘉禾出生打断了,两人一齐转过身来,看着董嘉禾,她正笑盈盈地往这边来。
何孝周脸上半点没有被打断的尴尬,反而笑着说:“嘉禾啊,也来看你妈,正好,我和你爸正说事儿呢。”
说完这话,他又转头回去看向董明安,“正好,孩子来了,姐姐在天有灵,能看见自己弟弟和女儿过得好,想必也高兴得很。”
董明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见董嘉禾也只是微微点点头,“来了。”
董嘉禾将手里抱着的粉玫瑰放在墓碑的一侧,起身,“爸,舅舅。”
何孝周继续说道:“正好,嘉禾也来了,帮舅舅跟你爸爸说说,都是一家人,舅舅也就是暂时周转不开,一点点小钱。你爸爸送你那弟弟出去读书都花了不止这些钱吧,怎么给你一点儿就不情愿呢。”
董明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见这明里暗里说他偏心的话,也不曾开口反驳,和董嘉禾说:“过年了,好好休息几天,下午和江家一起吃饭。”
董嘉禾默默点头,“好。”
“工作再忙,也别忽视了缜言,你妈肯定也希望看到你们两个好好的。”
董嘉禾没有接着这话往下说,只淡淡开口道:“爸,你和舅舅要谈事就先回去吧,我正好和妈妈说会儿话,妈妈爱清净,我们都在这儿她难免觉得吵闹。”
董明安顺着女儿递来的台阶就往下走,“行,那你在这儿,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他又转头看向何孝周,“孝周啊,你说的那事改明儿到我办公室去谈,别在这儿扰了之仪清静。”
说完,董明安转身离去了。
何孝周看着不争气的外甥女,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什么心眼儿,我是你亲舅舅,你爸的钱不给我,难不成都便宜了你那后妈和弟弟妹妹。真是不争气,这会儿不帮着我,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他也转身离开了,留下董嘉禾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