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兰这些年到处做零工,也有些见识,“这咋退,人家都说是免费的,这么两个小罐罐,运费要三百多,这难不成还是从国外寄回来的。我看那都是骗子,专门骗我妈这种农村的老太太。”冯老太见张秀兰情绪激动,一把把药拿在手里,“秀兰,你咋知道这是骗人的。你妈我是没见识,也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活了大半辈子,不会随便叫人骗了去。而且就算有骗子,那电视台不知道吗?这广告放在电视上播的,又不是路边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商小贩。”
赵敏敏转头看了董嘉禾一眼,她离药瓶近,拿起其中一个端详起来,“这啥药啊,这么神,我咋没听说过。”
冯老太激动异常,“这是专家鉴定过的,还申请过专利保护,好多人吃了都说好,有些买给孙子吃了,成绩一下就从全班倒数,进了全班前十了。”
简陋的塑料品上贴着彩色的标签,上面除了药品名以外,就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不过幸好,有药监局的标准和生产厂家。
张秀兰也拿着药看,没看出啥名堂,她只问:“妈,这药多少钱啊?”
冯老太笑呵呵地道:“不要钱,前五十个拨打电话的观众是免费送的。”,听到这,赵敏敏赫董嘉禾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杨鸣谦挑了挑眉毛,顺势放下右手,沉声道:“一分钱没花?”
冯老太这会儿没笑了,捏着手指说:“药没花tຊ钱,就是人家说要出个快递费,我想着药是不要钱的嘛,这药原价要卖一千多一瓶呢,我就出了。”
张秀兰赶紧接着问:“快递费多钱?”
“三百五。”
赵敏敏想,还好还好,损失不多。
张秀兰脸色却一下子难看起来,这三百五对她们来说,是半个月的生活费,也是夏夏一年的课本费。
她眉头蹙着,原本端着碗的手放在桌上,捏紧了桌角,“妈,你哪来的钱?”
冯老太看她的样子,神情也有些紧张,“我没拿家里的钱,拿的是我的养老金。我这不是想着,那钱放那儿也没用,你那毛病拖了这几年都没去看......”
国家这些年政策好,给村里头上了年纪的老人每月发一点养老金。但这笔钱数额不大,根据年龄的不同,老人一个月能领一百多。
虽说和城里的社保不能比,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冯老太这样的农村老年人,一个月花不了多少钱。
张秀兰眉毛拧的更紧了,“妈,那些钱是给你攒的养老钱,你现在年纪大了,万一生个病没钱看可咋办,还有夏夏以后上学也要用钱,你咋能动那钱呢!”
张秀兰越说情绪越激动,董嘉禾赶紧劝道:“张姐,张姐,别急。我们不是正好要回北京,这药我带回去鉴定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我帮阿婆退了。”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是假药,但董嘉禾还是学会了委婉表达,在她看来,几百块钱根本用不着大动肝火。
大不了,她出钱把这窟窿给填上。
张秀兰这些年到处做零工,也有些见识,“这咋退,人家都说是免费的,这么两个小罐罐,运费要三百多,这难不成还是从国外寄回来的。我看那都是骗子,专门骗我妈这种农村的老太太。”
冯老太见张秀兰情绪激动,一把把药拿在手里,“秀兰,你咋知道这是骗人的。你妈我是没见识,也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活了大半辈子,不会随便叫人骗了去。而且就算有骗子,那电视台不知道吗?这广告放在电视上播的,又不是路边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商小贩。”
说罢,坐下来摸着眼泪,“我这都是操心你,操心夏夏,又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张秀兰也是冲天的火气,她本就是个暴脾气,直接放下碗,“妈,我看你这就是叫人骗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赵敏敏伸手去拉,“张姐,咱们先吃饭,先吃饭。”
张秀兰正在气头上,手一甩,“不吃了,吃饱了,饭钱都给糟践了。”,甩开赵敏敏,直接回了房间里去。
冯老太坐在小木凳子上抹眼泪,赵敏敏又去劝道:“阿婆,你别生气,张姐就是个暴脾气,她冷静下来就知道,你是为她好。”
董嘉禾用手机将那药的样子拍下来,在各大电商平台搜索,又找到国家药监局专门的网站,打算查证一下这药的来源。
冯老太也没说话,不理会赵敏敏的劝阻,一个人回屋去了。
只留下夏夏桌在桌边上,一个人有些无助。
赵敏敏赶紧摸摸她的脑袋,“夏夏赶紧吃,大人的麻烦大人解决,有哥哥姐姐在呢,别害怕哈。”
夏夏点点头,安静地吃着桌上的饭。
吃完饭,夏夏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说要去洗碗。
赵敏敏哪能叫她洗,又怕她在家,再看见冯老太和张秀兰吵架,只好叫她先去找同学们玩一会儿。
夏夏敏感地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劲,乖巧地听从赵敏敏的安排,出门去玩儿了。
董嘉禾拿着药瓶的图片和文字翻来覆去地在网上搜索,查到的信息很少,基本都是购买者家属发布的询问贴。
杨鸣谦说:“把图片发给我吧,邓鑫阳认识的人多,叫他拿去查查。”
董嘉禾把自己拍的图片发过去,“顺便看能不能拿到鉴定机构去做鉴定。”
杨鸣谦左手拿着手机,“怎么,还想打官司?”
“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种官司,多半也没什么用处。
赵敏敏将桌上的饭菜分了两份,她和董嘉禾各自端了一份进了张秀兰和冯老太的房间,顺便做个和事佬。
这一劝,便是一整个傍晚。
等董嘉禾从冯老太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杨鸣谦房间里的灯都关了。
夏夏也早回去睡觉了,她明天还要上学。
董嘉禾回到卧室,和赵敏敏聊着两头的情况,想着等明早睡起来,大家的火气都散了,再好好劝劝她们。
赵敏敏和董嘉禾各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董嘉禾离门近,她小声问了句,“谁啊?”
外面传来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我是夏夏,姐姐,给我开下门。”
董嘉禾起床将床头的小夜灯打开,穿上拖鞋去给夏夏开门,小姑娘手里抱着一个塑料袋,探头探脑地从门缝里钻进来。
“禾禾姐姐,敏敏姐姐,我知道你们明天就要走了,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夏夏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声音很小。
“本来想下午的时候给你们的,但......只好等妈妈睡了再来。这是我自己挣得零花钱买的,没要妈妈和奶奶的钱。”
董嘉禾接过夏夏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三个样式有些粗劣的玩偶钥匙扣,可能是家里贫穷的原因,夏夏小小年纪就对钱很敏感。
董嘉禾将她拉到身前,她没有带小孩的经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午的那一场闹剧。
赵敏敏下了床过来,拉着夏夏的小手,另一只手拿起那只钥匙扣,“谢谢夏夏,我特别喜欢。等姐姐下次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夏夏点点头,又从塑料袋里拿出剩下的那枚钥匙扣,递到董嘉禾面前,“姐姐,这个是给哥哥的,你明天能帮我给他吗?”
董嘉禾想了想,跟夏夏说:“夏夏,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呢?他收到你的礼物会很开心的。”
夏夏摇摇头,“鸣谦哥哥好像已经睡了,要不还是你给他吧。他之前帮我给我的小兔子搭了个兔子窝,我还没谢谢他呢。”
董嘉禾正好担心杨鸣谦的伤,拉着夏夏的手,“姐姐陪你去找他。”,说罢,披上一件羽绒服,拉着夏夏的手出门,朝着杂物间走去。
走出门,她把手搭在夏夏脑袋上揉了揉,“夏夏别怕,明天哥哥姐姐会好好劝劝妈妈和奶奶,她们不会一直吵架的。”
董嘉禾从小就特别害怕董明安和何之仪吵架,每次一听到争吵声,她就下意识地想躲开。
好在房子足够大,隔音也足够好,她总是躲到他们俩个安静下来,情绪也平稳之后才出现,继续扮演一个乖巧懂事的可爱女儿。
她下意识地以为,夏夏也会这样。
夏夏却抬头望着她,眨巴着眼睛,瞳仁又黑又亮,咧着嘴笑道:“姐姐,我不怕,妈妈和奶奶偶尔会吵架,很正常的,我在学校的时候,也会和同学闹矛盾。大家有矛盾,解决就好了,有啥可怕的呢?而且妈妈和奶奶都是我最亲的人,我就更不怕了。”
孩子的童言童语总是恰如其分地击中大人的心,和夏夏比起来,董嘉禾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十足的自私鬼。
她捏捏夏夏的脸,“夏夏真厉害。”
杂物间的门关着,董嘉禾伸手轻敲两声,听见里面传来响动,看来杨鸣谦还没睡。
屋里的灯被打开,杨鸣谦汲着拖鞋出来给她们开门。
他先是看到了董嘉禾,想起昨天晚上,挑了挑眉毛,“进来说。”,话音落,就伸手抓住董嘉禾的胳膊,想要将人拉进屋里,另一只手准备关门。
董嘉禾伸手抵住门,无语道:“是夏夏找你,她有话跟你说。”
杨鸣谦目光下移,终于看见站在董嘉禾手边的冯夏,正抬头望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好在夏夏是个有边界感的小女孩,没追问下去,乖巧地被董嘉禾拉着进了杂物间。
杨鸣谦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夏夏的脑袋,“怎么了,夏夏。”
也许是受伤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右手垂在身侧,开门,伸手都用的是左手。
夏夏回头看了眼董嘉禾,收到一个鼓励的眼神,才从手上的袋子里拿出那只玩偶钥匙扣,“哥哥,这是夏夏送给你的礼物,谢谢你之前帮我给小兔子做窝。”
杨鸣谦伸手接过,打量着这个钥匙扣,他嘴角微微上扬,“很漂亮。”
夏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努了努嘴角,“那哥哥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睡觉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夏夏说完,挥手跟他们说了再见,又轻轻带上门,小跑着回自己房间了,连一盏灯也没开。
屋子里只剩下杨鸣谦和董嘉禾两人,他将夏夏给的钥匙扣拴在行李箱上,转身坐到床上,瞥了一眼站在那儿没动的她,“你还有事?”
董嘉禾摸了摸鼻子,轻咳一tຊ声,“我来看看你的伤,你以为我来干嘛?”
杨鸣谦眉毛上扬,嘴角勾起,“我以为你是......”,他视线上下扫视董嘉禾全身,“图我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