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小主,月香倒卖宫中首饰,被巡查侍卫发现。今儿这旨意是皇上下的,还请小主行个方便,让奴才赶紧交差。”心常在见魏承杰这般恭敬,心里更加难受。以往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是气冲天灵盖地往前冲,有什么火气也很难压得住,旁人也厌烦地不把她当回事儿。月香告诉她凡事要镇定,今日她尽力镇定了,果然连皇上身边的魏公公都对她如此恭敬了。不行!她不能让月香被带走!月香走了,这宫里再无待她好的人了!“你们说倒卖就倒卖吗?没有人赃并获,怎能算是我的宫女做的事?难不成你们想屈打成招吗?”何心瑶一时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俞初听皇上如此问,心中没来由的一堵,撇过脸不再看他,闷闷地道:“皇上想见谁便见谁吧,哪里是臣妾能左右的。”
景宣帝瞧着她这模样可谓可爱至极,起身刮了刮她的鼻子:“越发有小性子了。朕说‘见’,又没说叫侍寝。”
“皇上取笑臣妾。”俞初害羞一笑,转而又正色道:“晋王那边,皇上预备怎么办呢?”
“那个单子上,不是还有个没找到的吗?”景宣帝眸色一深,“晋王虽与瑞王有着一样的心思,却知道蛰伏,单等着看瑞王与朕斗的两败俱伤,他再出面,打着‘保江山不被兄弟阋墙所祸’的旗号,师出有名,坐收渔人之利。”
“他打的一手好算盘,但他也太把别人当傻子了。”俞初笑着摇摇头,“若是真要蛰伏,便好好地做做样子。又想如瑞王一般探听消息,又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当真有些好笑。”
晋王这个人,你说他没有头脑吧,他知道蛰伏,虽众人都知他对景宣帝不满,但非要表现得认命般,从之前的挂心政事,到现在的游历山水,吟诗作画,叫旁人都对他放松了警惕。要是说他有头脑吧,他做的那些小手脚,都很轻易就被人看穿,所以他如今再怎么装的不在乎,也是司马昭之心了。
“可是皇上,”俞初想起一事,“月香若是晋王的人,那她先前离宫,到底是不是去收买小余儿?如果是,那月香到底是谁的人?还是说,瑞王和晋王一直都有勾结?”
“朕会命人审月香,定叫她吐出实话来。”
“臣妾还有个想法。”俞初边给景宣帝斟茶边说道:“小余儿还被臣妾收养在庄子上,可以将月香的画像送出去一幅,看看小余儿怎么说。月香受过训练,万一编出个谎话来,咱们还要费时间查。”
“嗯,多一个人佐证也好。”景宣帝点点头,叫俞初亲自去督办这件事。
俞初和皇上这边和睦融洽,映月阁此刻则是闹得天翻地覆。
原本皇上下令收押一个宫婢,作为宫婢的小主即便再不愿也不能有怨言,那毕竟是皇上。可是魏承杰去映月阁捉拿月香时,心常在却拼命阻拦。
心常在现在十分无措。她本就只身在宫里,所幸她最近发现月香颇有手段,说出几番话也叫她很是受用。有她在身边帮衬着,自己这两日也没有往日里那般冒失。如今突然来了人要将月香带走,她自是万般不愿。
“我的宫女犯了什么罪,总要告知我这个主子吧?”心常在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些,魏公公果然朝她躬身行礼。
“回禀小主,月香倒卖宫中首饰,被巡查侍卫发现。今儿这旨意是皇上下的,还请小主行个方便,让奴才赶紧交差。”
心常在见魏承杰这般恭敬,心里更加难受。以往遇到什么事情,她都是气冲天灵盖地往前冲,有什么火气也很难压得住,旁人也厌烦地不把她当回事儿。月香告诉她凡事要镇定,今日她尽力镇定了,果然连皇上身边的魏公公都对她如此恭敬了。
不行!她不能让月香被带走!月香走了,这宫里再无待她好的人了!
“你们说倒卖就倒卖吗?没有人赃并获,怎能算是我的宫女做的事?难不成你们想屈打成招吗?”何心瑶一时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小主慎言。”魏承杰见状,挺直了腰板,语气不善:“奴才方才说了,是皇上的旨意。小主这是说皇上是非不分,乱用刑罚?”
何心瑶一看魏公公将这么大的罪名扣下来,她也不敢再多言。月香因为侍卫的突然到来,她也来不及逃跑,挣扎到被拖到前院时,看见心常在还是那般莽撞,心里骂了她千遍‘没用的东西’。自己调教了那么久,毫无长进,今日这种情形竟然丝毫都帮不到她。
眼看着魏承杰已经带着月香往映月阁外走了,心常在几步追上跟在后面的一个小太监,将头上的珠钗拔下来塞给他,问道:
“公公,我且问一句,确实是皇上亲口下旨吗?”
小太监被心常在的举动吓了一跳,还以为心常在要他做什么事,听见这个问题反倒是理直气壮地将珠钗收下了:“当然了,皇上下旨时只有萱嫔娘娘在侧。”
萱嫔?心常在咬牙切齿,又是萱嫔。
小太监看心常在脸色变得很是吓人,赶紧一溜烟跟上魏公公一行人跑开了。
月香被关押起来,之后的事情便是皇上着人审理,没有俞初什么事情了。前些日子虽也没什么事做,但总要每天喝些补药,苦的很。这几日她停了药,皇上那边也没什么差事,清闲自在的很。
春日里天气好,后宫嫔妃也不愿总在自己宫里呆着,皇后便想着叫合宫妃嫔一起到畅音阁听戏。青竹正给俞初整理好衣裳,小安子便在门口通传,说傅答应来了。
俞初心里奇怪,马上就到听戏的时辰了,这时候傅答应怎么会过来?正想着,傅答应已经带着宫女进来了。
“萱嫔娘娘万福。”傅答应行完礼,起身对俞初说:“嫔妾出来的早,便想着与姐姐一同去畅音阁,路上也好陪着萱嫔娘娘说说话。”
俞初哪里还能说什么,只好端起一副笑容,与傅答应一道出去。
“萱嫔娘娘近来可好?您前些日子是带伤回宫,修养的这段日子嫔妾不便打扰,后又出了道如法师一事。好在皇上护住了您,当时叫嫔妾好生担心。”傅答应温声说着。
“劳傅答应惦记,本宫一切都好。”俞初知道傅答应提起‘道如法师’,不过是想叫她感念当日傅答应替她出头,但俞初偏就要等她自己将话明白地说出来。
“当日嫔妾有心想要多帮萱嫔娘娘说几句话,但嫔妾人微言轻,入宫这么久,还从未面见过圣上。因此也是有心无力。”傅答应这句话蕴含的深意太多了,俞初都不知要从何听起。是要叫她感恩戴德呢,还是要她将自己引荐给皇上呢。
“当日即便本宫自己说的那些都无法轻易改变皇上的想法。”俞初打消了傅答应以此挟恩图报的心思。“事关江山社稷,一切都得皇上拿主意。不过当日傅答应帮忙出言之情,本宫记下了。”
原本傅答应替她说话,她还真是有些感激的。但若是想要以此从她这里图谋些什么,那可是打错了算盘。
傅答应听着俞初的话,知道自己是讨了个没趣。不过今日即便不能与俞初有深交,畅音阁的众人瞧见她是与萱嫔娘娘一道来的,难免揣测她二人的关系。她倒也一点都不亏。
俞初也不在意傅答应这些小心思,宫里谁都有些小图谋,若真是样样都防着,岂不是没几天便要累死了。
虽是听戏,畅音阁里的座位也是按照各位妃嫔的位份排的很是严谨。刚进园子时,俞初还能瞧见后面戏班子的人做着上台前最后的练习。一般皇后娘娘叫听戏,除tຊ了内务府吩咐的后妃们惯爱听的几出戏之外,戏班子得备出几个时下流行的唱本,保不齐以前的戏听腻了,主子们想换个戏听听。不过不管备了多少出戏,只一样,在宫里绝不能出错。这里动辄便要掉脑袋,怕人的很,所以戏班子的人都认真练习。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俞初刚进来就给皇后福身行礼,傅答应也跟在后边一同问安。
皇后见俞初和傅答应一起来的还多看了一眼,不过也就是一眼,便叫起了。
“快起来坐吧,今日听戏,不必如此拘礼。本宫也是乐意听戏,所以来的早了些。康嫔这两日病了,今日便不来了。”
宫里算上俞初,有四个新人都是头一次来畅音阁听戏,所以皇后先点了些《升平宝筏》《大登殿》这些中规中矩的戏本子。
各位妃嫔一开始还拘束着,但听着戏曲入耳,逐渐也放松了下来,偶尔会有人说上几句,逗大家一笑。
“这戏班子是京城最好的戏班子,也不知新入宫的几位妹妹听的如何?”清贵妃如今权力大了,自然不会让皇后一个人出风头。皇后要点戏,她便来关心关心新人。
“难怪嫔妾觉得如此悦耳,要不是拖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福,嫔妾实在没有机会听唱得这样好的戏。”云贵人如今说话行事都很是得当,俞初不免又看了看她身边站着的宫女。
“云贵人说话就是中听,不愧是大学士家教出来的女儿。”清贵妃见云贵人将自己和皇后放在一起说,很是受用,皇后的脸上却看不出喜怒,只是维持着一直以来的笑容。
“嫔妾学戏时,有幸听过这个戏班子的戏,真是绕梁三日。”傅答应生得一把好嗓子,因此家里叫她学了唱戏,也算一技傍身。
“哦?傅答应会唱戏?那咱们何必找外面的戏班子,叫傅答应给咱们唱不就好了。”徐答应调笑着,但皇后却上了心。
“傅答应,你有如此技艺,不妨给姐妹们露一手吧。”
傅答应见是皇后要求,也无法推辞,便待戏台子上这出戏唱完,自己起身也唱了段《嫦娥奔月》。她自恃唱功了得,觉得今日也算是在皇后和贵妃面前露了脸。
“傅答应果然厉害,若是在京城中做个歌妓,定会叫百家公子踏破了门槛。”文常在说完以帕掩唇,轻笑出声。徐答应和兰常在听着文常在的话也笑了起来,就连皇后和清贵妃都难掩嘴角的笑意。心常在更不用说,没了月香在她身边提点,她笑的就差拍桌子了。只有云贵人和俞初,不动声色地坐着,仿佛这些话她们根本没听到一般。
傅答应听了文常在的话,袖子里的拳头握得死死的,但面上文常在的位份毕竟高于她,她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很是不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