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忽然有些发酸,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把水雾逼了回去。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认真地在重大决定中正面肯定过她的选择。他唇角轻勾,不紧不慢地开口,“谦让和退步往往不会换来诚意,只会变本加厉。”傅砚初语气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指点,更像循循善诱的良师。“我明白了。”她笑着看他,眼尾还有些红。沈听月收拾东西的速度变快,“我等会就去公司就先找宋闻璟说清楚。”傅砚初薄唇弯着,“我有一个建议。”
他声音不大,在只有拍照声的室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修图师点着鼠标的手微顿,抬头看向沈听月时,笑意又多了几分,“二位感情真好。”
沈听月没想到傅砚初会这么说,他几乎没有停顿,像是早就背好台词的敬业男演员,她在众人侧目艳羡的眼神中,只能弯起唇微微一笑。
佩服他演技的同时,沈听月整理好思绪后,轻声问:“如果伯父伯母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忽然结婚的事?”
她和他之间隔着五年未见的时光,还有和宋闻璟之间传遍江宁的婚约,每一个都是不好解释的难点。
宋家那边迟早也会知道,临阵现编容易短路,沈听月觉得有必要先和他提前串口供。
傅砚初眼底微深,薄唇抿起浅弧,“就说我喜欢你多年,见不得你嫁给别人,蓄谋已久,横刀夺爱。”
沈听月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震惊住。
忽然想起恒越前两年在他的建议下进军影视圈,最近出了两部大爆剧,其中一部似乎就是这个情节,这才叹为观止地松一口气,戏剧和生活原来还能互相借鉴。
沈听月顿了顿,“这对你名声不太有利。”
她不是只会看着别人冲锋在前,自己背后躲着享福的人,说是互相帮忙,和傅砚初比起来,其实是自己更需要他。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傅砚初站在玻璃窗边,天边云层渐散,阳光和煦地穿过一片透亮落在他身上。
两人离的近,却因为逆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傅砚初说:“其他的可以先放放,结果最重要。”
来的路上她才知道,傅砚初这次回国是为了帮恒越处理一桩并购案,他是天生的商业之才,在恒越很多关键的转折点提供了十分重要的建议。
傅云曦不止一次在她耳边夸,她二哥向来目标明确,只要达成的目的对自己有利,过程并不在乎。
沈听月总是因为性格拿捏不定,容易陷入矛盾纠结。
傅砚初果决沉稳,不动声色间的强大气场让人难以忽视,他的出现像是开学第一课的老师,让她最后一点踌躇犹疑消失殆尽,变得干脆利落。
填完资料,拿到结婚证后,又去旁边的户政所提交复印件,半个小时后,她的名字出现在了那本稍微热闹一点的户口册上。
工作人员递回原件的时候,顺口笑道:“祝二位新婚快乐。”
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上赫然跳出几条微信提醒。
沈听月低头看手机,和民政局门口一些正在合影的新婚夫妇擦肩而过。
和他们比起来,这位新娘似乎淡定的有些过头。
解了锁屏后,她的唇角一寸寸压了下来。
是宋闻璟。
【领证延后。】
【十点记得出席股东大会,华珑资本投标的事需要重新表决。】
【如果你还想跟我结婚,就不要再胡闹。】
沈听月深吸一口气,捏着手机边角的指节微微泛白。
手里捏着结婚证,打字不是很方便,她刚想塞回包内,忽然想起包放在车上。
傅砚初伸手,“我帮你拿。”
沈听月想都没想递给了他,她正在回复信息,并没有注意到两本红本和户口册一起装进了清晨带来的牛皮纸袋内。
坐回车上,驾驶座换了司机在开:“傅总,请问现在去恒越吗?”
沈听月倏然抬头,有些为难地开口,“麻烦能不能先送我去讯丰?”
傅砚初偏头,不动声色地敛眸,“今天是周六,讯丰还要让你加班?”
“宋闻璟等会要召开股东大会。”沈听月无意隐瞒,“他还是不死心华珑资本投标的事,虽然我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能反对一个是一个……”
她话说到一半,才恍然想起自己身边坐的是商业翘楚,恒越控股有着绝对分量的话事人。
“傅砚初。”她轻轻叫了一声,“或许,你能给我一点建议吗?”
他淡声问:“之前有没有做分析策划?”
“有。”沈听月把手机放在一边,从包里拿出平板,“没带电脑,可能要委屈你凑合着看了。”
手边的屏幕依旧亮着,跟宋闻璟的对话框中密密麻麻输了一些话还未发出,大概是在重申她的立场。
傅砚初扫了一眼,只看清最开头几个字。
☽:【没有结婚的必要。】
视线从手机落到手机主人的身上,沈听月认真地低头找着策划案,身体微微前倾,真丝旗袍没有弹性,挑的又是刚好符合她的尺寸,坐在车内,勾勒出的完美曲线展露无遗。
傅砚初没接她手中的平板,抻了抻腿,坐的离她更近了些。
她思绪很清晰,快速地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抬头时才发现身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近在咫尺。
几乎零距离的情况,她微仰着脖颈,像是在求吻。
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沈听月耳廓瞬间泛起绯粉。
傅砚初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中,似乎对她的开小差一无所觉,男人低沉的嗓音几乎灌耳贴入,“策划分析做的不错,你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为什么没有执行?”
沈听月倏地睁大了眼睛,发现他已经点开了旁边列表的另一份文件。
是股份清算,还有一些折现后的投资计划。
看得出来,她就算要股份折现,也不是为了成全宋闻璟。
沈听月声音压得有些低,“我……我之前没有和别人讨论过这些,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迈出这一步,做的对还是不对。”
讯丰是当年宋家和父母共同的心血,父母空难亡故后,经过宋家这些年打理,市值翻了几十倍,她要是真的卖股份出走,就是等于和宋家彻底割裂,也毁了父母和宋家当年的所有情谊。
但要是不卖,不知道在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当年的亲戚们是这样,现在的宋闻璟也是这样。
傅砚初侧头,温声打断她恍惚的思绪,“你做的很对。”
“有时候要学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
她眼眶忽然有些发酸,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把水雾逼了回去。
好久好久,都没有人认真地在重大决定中正面肯定过她的选择。
他唇角轻勾,不紧不慢地开口,“谦让和退步往往不会换来诚意,只会变本加厉。”
傅砚初语气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指点,更像循循善诱的良师。
“我明白了。”她笑着看他,眼尾还有些红。
沈听月收拾东西的速度变快,“我等会就去公司就先找宋闻璟说清楚。”
傅砚初薄唇弯着,“我有一个建议。”
沈听月坐姿端正,像是下一刻就要拿出笔记本,“什么?”
“今天别去见宋闻璟。”
沈听月微微眨了眨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