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儿来的钱?——那都是侯府的钱!”冷瓷疑惑,“你和我不一样?你不是靠侯府给口饭吃?你凭什么支配那笔钱?冷枝枝又哪配花那笔钱?冷枝枝也算侯府的人?”冷山被气得差点跳起来,“枝枝怎么不算侯府里的人?她是我们的妹妹,是爹的女儿!爹允许她花这笔钱,她就花得,怎么,你有意见?”“……娘亲认她了吗。”话说到此,冷枝枝终于问出了心中之惑。她表情未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冷山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本就暴怒的他,在听见娘亲两个字后,心又不自觉乱了一拍。
“我们对你好,也是看在枝枝的面子上!你不知感恩,竟还腆着脸一次次陷害她!”
“明明脸长得一样,明明枝枝已经做了我们的妹妹,为什么你还要回来?是非要我们亲眼看到你变成一个卑微阴暗、如地沟老鼠般的人是吗?”
冷瓷回身。
算了。
他听不懂人话。
冷瓷没解释,冷山却不依不饶,“你想问,你怎么卑微阴暗了是吗?”
冷瓷迷惑,“我不卑微不阴暗,为何要问?”
“你怎么不阴暗?”冷山一步一步逼近她,句句质问控诉,“你不顾看守的劝阻,擅闯祠堂,害得看守丢了活计,你到底有没有同理心?”
当然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
“枝枝多么柔弱的人,你让她挣扎于放过看守和严律下人之间,最终逼得她不得不下令打人……枝枝当时得有多不忍心!你为什么要让她做这种狠心的事?!”
……啥?
酆怡愣住了。
原本她恨冷山踩了他的点心,又恨冷山欺负冷瓷。
所以这半天一直在冷山头上站着,小脚丫踩他头踩他脸,龇牙咧嘴一直不消停。
然而听了冷山这场言论,简直叹为观止,动作都停了。
冷山却没有停的意思,继续细数冷瓷的罪恶。
“你还破坏枝枝的宴会!”
“是,枝枝是误把长公主送你的东西当做她的了。”
“可说到底不过就那这么几件东西而已!你乞讨惯了没见过好东西是吗?就偏偏要跑过去当着众人下她的面子!”
“好玩吗?”
“你就是嫉妒冷瓷有朋友,你没有是吧?”
“……你竟然还拿别人的丧事做赌约,还赢他们钱?!你甚至还让枝枝替她们还赌注!”
“……侯府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是没给你钗环饰品还是没给你零用钱?值得你钻钱眼里面连脸都不要了!”
“你真是乞讨几年,连心都住进垃圾堆里了!你处处钻营,恶心透顶!”
冷瓷抬眸,“侯府没短我的吃穿用度吗?怎么我的零花钱和衣服首饰比冷枝枝少这么多呢?”
上一世她就知道自己的银钱少。
只是乞讨多年,她在身外之物上所求不多,只觉得一家人能团圆便好。
后来救人需要用钱时,细细追问才知道,属于她的那份钱被冷枝枝拿了九成九。
她的零花钱还没有丫鬟的赏钱多。
上一世她跑过去和冷山说,没有被主持公道,却反挨了一顿狠毒的奚落。
再后来她才明白,冷枝枝拿她零用钱的事冷山知道,冷山允许,冷家所有人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当她追问起来,冷山不愿承认自己的偏心,反而恼羞成怒怪上她了。
现在她又问到冷山头上。
不同于上一世的怯懦无知,这一世她抬眸时目光晶亮,仿佛能洞悉一切脏污之事。
以至于冷山沉默一瞬,别开了脸。
这次他倒没有恼羞成怒,只是用冷笑掩盖自己的心虚,道,“你没什么朋友又没什么事做,也不喜欢打扮,更不喜口腹之欲,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冷瓷失笑,“既说我什么都不需要,你应该觉得我淡薄身外之物才对。
而你又说我掉钱眼里,说我只认钱呢。
怎么,拿我钱的时候说我淡泊名利,不想还我赌债的时候又说我只认钱,你们还怪不要脸的。”
“你说什么?”
她顶着一张懦弱、如好拿捏的包子般的脸,突然说这样的话,冷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之后冷山脸都气红了,“那是以前你装得好!我们都被你蒙蔽了!现在看来,你就是满身铜臭,臭不可闻!”
冷瓷并没有因为他的奚落而生气,依旧淡淡笑着,“本来我没打算向你们讨这笔钱,现在你都这么说了,我不要回这笔钱哪对得起你一番夸赞?”
冷山眼睛一瞪,“你的钱?你能活到现在全靠侯府给口饭吃,你还腆着脸说什么你的钱?
——你哪儿来的钱?
——那都是侯府的钱!”
冷瓷疑惑,“你和我不一样?你不是靠侯府给口饭吃?
你凭什么支配那笔钱?冷枝枝又哪配花那笔钱?冷枝枝也算侯府的人?”
冷山被气得差点跳起来,“枝枝怎么不算侯府里的人?她是我们的妹妹,是爹的女儿!爹允许她花这笔钱,她就花得,怎么,你有意见?”
“……娘亲认她了吗。”
话说到此,冷枝枝终于问出了心中之惑。
她表情未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
冷山也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本就暴怒的他,在听见娘亲两个字后,心又不自觉乱了一拍。
他也不由得去回想。
娘亲认冷枝枝了吗?
没有。
在冷瓷没被找回来之前,娘亲就从不认为回来的那个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总说找回来的这个不是真正的枝枝。
也确实,两个人的脾气喜好都差别很大。
可脸都长得一样,又能有什么错漏?
他们那时只当枝枝在外被吓到了,所以回来性情大变。而母亲痛失爱女又骤然失而复得,喜不自胜,所以才说胡话。
枝枝找回来后,母亲就去世了。
再到冷瓷回府,他们都没再细想过母亲的话。
目前从来都没认过冷枝枝。
“可,那又如何?”冷山看着冷瓷,正气凛然,“是,母亲从不相信枝枝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一直想找到你。
可那也是因为她没有真的找到你。
如果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后悔自己生过你。她也会像我们一样喜欢枝枝,也会像我们一样疑惑你这些年都学了什么,也会像我们一样,痛心与你的卑鄙自私!”
“她不会。”冷瓷接过过了他的话。
想起那天发烧时,模糊间听到娘亲的呼唤。
那时她便知道,娘亲还是她的娘亲。
如今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冷死,只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还没来得及整理纷乱的情绪,她已不自觉笃定道,“她就算后悔生了你,也不会后悔生了我。”
冷山神色一顿。
他的神情像是被撕裂了一个口子。
是。
她又说对了。
娘活着的时候,的确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