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再比如,常彬。”“...”顾七用力揉了揉眼,却还是看不清元哲。不知是自己醉了,还是元哲醉了。他这番话,是想表达什么?“殿下,您醉了。”元哲摇了摇:“本王只是提醒你,小心身边人。”顾七憨笑一声,抬手指着元哲:“也要小心殿下吗?”元哲忽然凑了上来,双颊泛红,眼神中透着一抹复杂。“本王能随时要了你的命,你说呢?”顾七猛然惊醒,额上渗出细汗。不知是酒气太冲,还是自己吃的东西太多。
看着薛沛林离开,顾七和元哲开始往小院走。
“殿下何时回青州?”
元哲看着前方,想了想道:“初五吧。”
“哦。”
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头一酸,涌出些许伤感。
就这样,两个人沉默着回了小院,元哲抄起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顾七则盘腿坐在榻上,望着窗外发呆。
过两日便要去荼州,不知道晏楚荣会不会去。
此事并不在自己计划之内,还要想办法通知韩子征,让他尽快想想对策才是。
“裴启桓。”
“啊?”顾七转过头,见元哲正看着自己。
元哲敲了敲桌前的空盏,顾七下榻满上热茶后,在元哲对面坐了下来。
元哲合上书,喝了两口茶水:“你跟常彬很熟么?”
顾七点了点头:“我们算是朋友。”
“那你约上常彬,今晚本王做东,咱们去锦香阁。”
“啊?”
“啊什么?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元哲皱了皱眉。
顾七尴尬得笑了笑,起身穿好外衫:“臣这就去,大概什么时候?”
“酉时吧。”
“好,那臣先去找常彬。”顾七穿好衣服,直接跑了出去。
到翰林院之时,常彬正收拾行囊。
顾七悄声接近,想从后背偷袭,吓他一跳。
却不料刚近身猛扑,他一个闪身,顾七躲闪不及撞在桌上。
“裴启桓?你怎么来了?”常彬放下手中的书本,上来扶起顾七。
顾七的手戳在桌子上一阵发麻,缓了许久。
“我是专门来寻你的,”顾七甩了甩手,坐在桌前:“你们何时启程去泽州?”
常彬也坐了下来,给顾七斟了一盏茶:“这个还没商定好,柳大人的意思是宜早不宜迟,估计初五、初六就走了。”
顾七喝了口茶,点头道:“我们也是初五,哲王殿下计划也是初五。”
“近来边疆太平,青州有戎将军看着就好了,哲王殿下为何要这么早回去?”
“我也不知道。”顾七扫了一眼周围,只有几件长衫和几本书籍:“你就带这么点东西?”
常彬起身将长衫收起:“这些足够了,你刚说来寻我,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
“哦,对,”顾七将盏中的酽茶一饮而尽,起身道:“今日酉时哲王殿下做东,邀请大家去锦香阁。”
“锦香阁?”
顾七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
“嗯,酉时。你收拾吧,不要迟到。”
常彬用力点了点头,笑得像个孩子。
待顾七再回到小院,元哲早已脱了官服,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见顾七回来,说道:“本王要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
顾七追问道:“殿下要去哪?”
“你不需要知道。”
顾七挠了挠头,不知道这又是演的哪出。
这官服穿起来闷闷的,跑这一路出了不少汗,风一吹又冷噤噤。
恐出发之前感染风寒,顾七将小院的栅门关上,烧了几壶热水,沐浴一番。
洗完澡,顿时感觉饥肠辘辘,眼看酉时要到了,元哲还没回来。
顾七趴在桌子上,喝了一盏又一盏茶水,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
“会不会直接去锦香阁了?”顾七捂着肚子,起身走到屋门口。
远远看到元哲大步走了过来,待走近之时,看到他的眼圈又红了。
“等久了吧。”元哲进屋脱去外衫,换了个墨色长袍,袍子上绣着金丝图样。
趁他换衣服之际,顾七倒了盏热茶递了过去。
触碰到他冰凉指尖的同时,也大概知道了他的去向。
“殿下,今天还去锦香阁么?”
他吹了吹浮末,喝了一口茶水道:“去。”
顾七跟着元哲出了小院,坐上马车直接出了宫,奔向锦香阁。
到了锦香阁,见常彬、柳纪纲均在外等候。
元哲双脚刚一落地,二人行礼道:“拜见哲王殿下。”
元哲抬手道:“起来吧。”
三人跟着元哲进了锦香阁,锦香阁的伙计跑过来冲柳纪纲道:“柳大人,雅间已备好。”
柳纪纲“嗯”了一声,在伙计的带领下,到了楼上东南角的雅间。
常彬跟顾七走在后面,小声道:“想不到柳大人一把年纪,倒还是挺风流的。”
“此话怎讲?”
常彬轻拉住顾七,附耳道:“想必柳大人是这锦香阁的常客,伙计见了他都上赶着巴结。”
顾七笑着吓唬常彬:“这么诋毁当朝大臣,小心你的舌头。”
跟在元哲和柳纪纲后面,进了雅间。
虽处于角落,却刚好能看到全场。
下面形形色色的客人,或左拥右抱,或三两好友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或一群人聚在一处欣赏歌舞,这里没有饥饿,也不知战争为何物。
伙计端上来两壶热酒,柳纪纲起身冲伙计说着什么。
待伙计离开,柳纪纲拿起酒壶,斟满了元哲面前的酒盏。
“殿下,喝点热酒暖暖身子吧。”
元哲并未饮酒,而是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过了一会,元哲开口问道:“柳大人计划何日启程去泽州?”
柳纪纲道:“老臣与常大人商议一番,觉得宜早不宜晚,这两天便收拾一下,初五...”
“初六吧。”元哲依旧看着楼下,硬生断了柳纪纲的话。
柳纪纲抬头看了看元哲,又低下头道了一声:“是,那就,初六。”
尔后,元哲转头看向常彬:“你就是常彬?”
常彬忙走到正面跪下道:“拜见哲王殿下,臣正是翰林院学士,常彬。”
元哲“嗯”一声道:“此去泽州路途遥远,柳大人已有些年纪,一路上便托你照应了。”
常彬脸突然红了起来,磕头道:“臣定会照顾好柳大人。”
“起来吧。”
常彬缓缓起身,站到一边。
听到楼下一阵口哨声,顾七向外看去。
一女子身穿红衣,到了台中央,四面涌上几名身着碧衫的女子,将这红衣女子环绕其中。
声乐响起,几个女子也随着翩翩起舞。
常彬站在屋内,魂儿似乎早就飞到了外面,张着嘴傻愣愣地看着舞蹈。
元哲端坐在桌前,看着外面发呆。
一曲罢,几名女子悉数褪去,宾客散开。
敲门声响起,听得“吱呀”一声,凤楚纤从外面推门进来。
“殿下。”
元哲道:“坐吧。”
凤楚纤落了座,抬头看见顾七和常彬,微微一笑。
元哲看了看顾七和常彬,说道:“你们也坐。”
常彬一直看着凤楚纤,顾七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睛都直了。”
凤楚纤捂嘴笑了起来。
常彬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憨笑两声道:“姑娘一舞惊人,让人心生敬慕。”
“公子过誉了。”凤楚纤软言细语,一颦一笑尽显风情。
伙计陆续上来几碟菜肴,顾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便顾不得形象,大口吃了起来。
常彬似乎还注意着什么形象,吃起来慢吞吞的。
元哲只顾着喝酒,眉头越皱越深,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凤楚纤一言不发,在旁边斟酒。
元哲举起酒盏道:“本王初五便要回青州,各位大人也已有了明确的安排,借此机会,跟大家道声别离。他日再聚不知何时,盼诸位能够秉守初心,为国效力。”
众人也举起眼前酒盏,一饮而尽。
本来挺开心的一顿,听了元哲的话,心情又低落起来。
顾七抬眼看向元哲。
元哲盼望的秉守初心,与自己正好背道而驰。
我们注定不能成为朋友。
又或者,自己早就把他看作朋友,才受不得他那一句“别离”。
顾七自斟自饮了几盏酒,风吹得有些头痛。
回去的时候昏昏沉沉,好像发生了什么...
“未到生死之境,朋友都是不可信的。”
“我不明白。殿下指的是谁?”
“比如,我。再比如,常彬。”
“...”
顾七用力揉了揉眼,却还是看不清元哲。
不知是自己醉了,还是元哲醉了。
他这番话,是想表达什么?
“殿下,您醉了。”
元哲摇了摇:“本王只是提醒你,小心身边人。”
顾七憨笑一声,抬手指着元哲:“也要小心殿下吗?”
元哲忽然凑了上来,双颊泛红,眼神中透着一抹复杂。
“本王能随时要了你的命,你说呢?”
顾七猛然惊醒,额上渗出细汗。
不知是酒气太冲,还是自己吃的东西太多。
顾七只觉胃中一阵翻滚,马车颠得浑身难受,终是没忍住,扒住车门“哇”得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