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青黛的话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果然连个外人都看出了端倪,偏生前世的自己还在执着于父爱母爱,相信只要自己听话总有一天能感动他们。原来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前世的自己,不过是愚孝罢了,一腔真心付之东流。见叶晚秋脸色不好皱着眉,青黛忙请罪道“大小姐恕罪,是奴婢多嘴了。”“起来吧,这本就是事实。”叶晚秋将青黛扶起。出门之余,青黛拿了白色狐裘给叶晚秋披上,这是太子殿下的交代。两人来到前厅。
太子抢亲逸王,消息被传的沸沸扬扬,版本何其多。
西街,太子府。
叶晚秋被萧阎当街带走,身上的大红嫁衣已然换了下来。
看着镜中重生的自己,叶晚秋身心疲惫,想起前世的一切,便恍如眼前,身上的剧痛依然存在。
待她回过神来,已是婢女为她熟悉完毕。
镜中映出的自己,虽不是肤白貌美,但秀雅绝俗,那双眼透着灵气,桃腮带笑,两个小梨涡尤为明显,道不尽的温婉。
与之不同的,大抵就是那眼底的沧桑,和看透这世间的世态炎凉所生出的悲戚。
“叶大小姐真美。”身边侍奉的丫头青黛,笑着赞美道。
难怪让殿下倾心相待,还当街抢亲,原是生的这样一副好皮囊,这位叶小姐虽不是倾世之貌,可身上总带着一股别样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青黛的眼里都是笑意和打趣,跟在太子身边久了,第一次见殿下这般把持不住自己。
这就好比是天上仙落凡尘的感觉。
“这位姐姐真会说话。”
叶晚秋第一次笑的这般恣意随和。
青黛忙摆手行礼道“当不得大小姐一句姐姐,奴婢青黛,大小姐唤奴婢名字便好。”
“这身衣裙和七彩凤簪,是当年陛下赏赐给殿下的,说是要留给未来的太子妃,也是殿下的珍藏,今日既是给了大小姐,就代表大小姐在殿下心中的位置是不一般的,您这声姐姐,奴婢不敢当。”青黛打趣道。
经过青黛这么一说,叶晚秋才注意到身上的衣裙和凤簪。
这七彩凤簪上一世萧阎拿来送她的时候,她还嘲讽他说,这是别人不要的垃圾,拿来送给她简直是有辱她的眼睛。
想想也真是可笑。
至于这身衣裙,云锦镶金凤纹裙,底子都是金线镶边,衣裙上金线绣着金凤涅槃飞天之势,这是当年萧阎被册为太子之时,陛下赏赐的。
“你不觉得你家殿下当街抢亲很荒谬?我作为准逸王妃,却当街违抗圣旨,跟逸王退婚,不觉得我不守妇德?”
叶晚秋很好奇,从刚才到现在,青黛都显得那般从容不迫,对她一点也不感到好奇,更不多过问,就连眼神都没有一丝的不对。
“殿下从不做荒诞的事,如果他做了,那就是这件事的不对,更何况,此事错在逸王和叶二小姐,跟您有什么关系,您也是被蒙在鼓里,直到昨夜才知晓真相,如此屈辱难道还要忍着吗?奴婢觉得您做的对。”
这样的言辞,让叶晚秋多看了青黛几眼,上下打量着这个从前她一直看不上的丫头,思想竟是如此开明,记得上一世,她们之间总是针锋相对,那时候青黛也提醒过她,可她被萧逸骗的是非不明,反而还恨上了青黛,认为是萧阎故意让青黛来挑拨她和萧逸的关系。
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愚蠢不堪。
“大小姐从前的事,奴婢略有耳闻,还有关于叶家......”
青黛的声音戛然而止,抬眸望着叶晚秋的脸色,不敢提起,深怕她生气。
“说下去。”叶晚秋冷冽的声音响起。
她迫切的想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愚蠢。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太过愚蠢,竟然被所谓的情意欺骗了这么久?”
亲情,爱情,呵,真是讽刺。
缓和了半晌的青黛,深深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镇北侯叶家,京城炙手可热的簪缨世家,家中唯有两女,皆是亲生,可是您跟叶二小姐的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前月奴婢出去采买时,无意看到您跟叶夫人和二小姐在胭脂铺,叶夫人处处维护爱惜二小姐,大小姐却在身后大包小包挂满全身,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奴婢当时还扶了您一把,您还记得吗?那时候奴婢便知道,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奴婢挺佩服大小姐您的,这么能忍。”
是啊,青黛的话狠狠打了她一巴掌,果然连个外人都看出了端倪,偏生前世的自己还在执着于父爱母爱,相信只要自己听话总有一天能感动他们。
原来不过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前世的自己,不过是愚孝罢了,一腔真心付之东流。
见叶晚秋脸色不好皱着眉,青黛忙请罪道“大小姐恕罪,是奴婢多嘴了。”
“起来吧,这本就是事实。”叶晚秋将青黛扶起。
出门之余,青黛拿了白色狐裘给叶晚秋披上,这是太子殿下的交代。
两人来到前厅。
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青阶,石板路上铺着层层银装,寒风中的那一抹背影,干净修长,挺拔直立,像是一棵万年长青的松柏,那样的屹立不倒,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只是越近,她才觉着,背影之下似乎透着一股坚毅和孤独。
却丝毫不妨碍她心底溢出的暖流,哪怕是因为别的,第一次有人挡在她面前,那般坚定的选择和维护自己。
“萧阎。”
叶晚秋轻呼出声。
“你叫孤什么?”萧阎意外的看着叶晚秋,眉头青州,似乎第一次觉得,萧阎这两个字,不那么让人讨厌。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这是在太子府,而且萧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重生,怎么能直呼太子名讳。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臣女一时......”
她赶忙就要行礼,膝盖微曲就要低头,就被一双骨节分明且白净有力的手抓住手腕,叶晚秋愣住,抬眸直视萧阎。
不清楚萧阎这是什么意思,下一刻他便收回手道“不必多礼,孤未来的太子妃。”
“孤,允你唤孤的名字。”
“什么?”叶晚秋不明所以,果然这个家伙脾性还真阴晴不定,刚才还在皱眉,这会便笑了。
“臣女不敢僭越。”仍旧是低着头的她一本正经道。
见她如此规矩,萧阎难得轻笑道“都说女子善变,孤今日信了。”
此言一出,叶晚秋明白萧阎这是故意在取笑她方才的大胆。
“殿下跟传言也并不一样。”
昂这头不甘示弱的模样惹得萧阎大笑一声“太子妃甚好,孤,甚喜。”
叶晚秋注意到萧逸身上的鹤氅,这颜色跟她身上的狐裘简直如出一辙,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凤簪和衣裙,倒是跟你很配,知道孤为何要你这般穿着么?”
萧阎的突然发问,让叶晚秋一时愣住,须臾才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陛下相信殿下是真的与我两情相悦。”
萧阎为人说一不二,处事更是雷厉风行,手段果决狠辣,更重要的是,他从不近女色。
若不拿出这身衣裙,陛下根本不会相信他们的说辞,说来他们没见过几面。
也是萧阎在告诉陛下,叶晚秋有他护着,谁也不能动,这些年陛下为萧阎不近女色愁坏了,眼下有这么一个女子能让萧阎屈膝,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对于这个儿子,齐皇是真的疼到骨子里了。
“错!”
萧阎走近她身边,伸手揽起她的腰身,忽然一使劲,两人险些贴脸抵唇,叶晚秋全身僵硬丝毫不敢动作。
见她如此僵硬生涩,萧阎眼底的笑意越发放肆,勾唇“现在可知晓了?”
她屏住呼吸抿着唇,摇了摇头“不、不知。”
“啧,孤对爱妃的心意,还不够明显?”
呵呵呵呵,真是信了他的鬼,叶晚秋心底嘀咕道,明明就是在给陛下表决心,还说什么心意,真是荒唐。
两人见面寥寥,鬼才信他的话。
挣扎着想退出他炙热的怀抱,可萧阎非但不松手,反而还更收紧了。
这下两人之间鼻息相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她知道,萧阎就是故意在报复她将他拉入这场荒诞的是非中。
青黛捂嘴偷笑,大小姐跟殿下站在一起,真的好配哦。
九恒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瞪着两人,眼前这人真的是太子殿下吗?
莫不是被什么鬼给上身了?他坚决不信,他心中那高大伟岸的殿下,竟然也会跟女子调情?
“殿,殿下,臣女......”叶晚秋很不适应这暧昧诡异的气氛,急于脱身。
却不想踩着裙摆,没站稳向他扑了上去。
“啵”
她的唇狠狠欺上了他的唇角,萧阎眼疾手快稳住她,却也没来得及阻止这场意外。
两人对视间,四目相对,她回过神来趁机推开他,逃出那温暖的怀抱中。
背过身子捂着嘴,心跳的飞快,耳根迅速红了起来,见她如此慌乱tຊ的模样,萧阎勾唇轻笑。
指腹摩挲着刚才的温热,眼底笑意更浓,带着侵略性的占有,却又收敛住。
半晌,正色道“爱妃的礼,真甜,孤很喜欢。”
调侃的话语,让叶晚秋羞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这人说句话,怎么这么暧昧,什么真甜,这不是平白叫人误会吗?
这人真是跟传言中的不一样,没这么轻佻。
“多谢殿下今日替臣女解围,臣女既然答应会帮殿下解毒,便会说到做到,殿下不必如此牺牲,说出如此引人误会的话来。”
闻言,萧阎冷着脸道“你的意思是,孤设计这场意外,只是为了让你给孤解毒?哼,那你还真是太小看孤,就算没有你,孤依旧能活得长久。”
咦,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劲,他的意思,难道是真的喜欢自己?
不,绝对不可能,叶晚秋摇头晃脑,将这可怕的想法抛出脑后,可在萧阎的眼里,她此举,就是在否定他刚才的话,不相信他所言。
萧阎成功被气到了,冥顽不化的死丫头。
两人各怀心思,可有一条路是相同的,那就是入宫面圣,如果没猜错,圣旨应该马上就会出现了。
萧逸怎么会放过他们呢。
果不其然,一盏茶都还未尽,陛下身边的高公公便来了。
萧阎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云淡风轻的模样,叶晚秋便觉得心安不少。
今日必然是一场硬仗,皇威不可冒犯,今日的她此举,无疑是将陛下的颜面和圣旨,踩在脚下。
陛下自然震怒。
高公公见萧阎稳若泰山的模样,便有些哭笑不得,这天下也只有太子殿下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
“殿下,陛下传召您和叶大小姐入宫觐见。”
“逸王闹到陛下跟前儿,说您抢了他的王妃,说叶大小姐违抗圣旨,添油加醋说的真难听,陛下震怒,您看......?”
您看,您今儿心情还好吧,要不您进宫跟陛下解释解释吧。
高公公这话可不敢说出口,殿下是何人,敢当朝跟陛下叫板的人呐,一个不顺心,手底下就是伏尸百万。
见萧阎并未说话,高公公更愁了,为难之际叶晚秋出声解围道“殿下,别为难高公公了,此事是臣女一人所为,臣女自然是要去跟陛下请罪的,殿下是受臣女的拖累,臣女会跟陛下解释清楚的。”
说罢,便跟着高公公走,手腕却被某人拽住。
萧阎大步流星追上她,一把握住她纤细却带着伤痕的手腕,音色淡漠“你是孤的人,孤自然是要庇佑的。”
高公公见这一幕,心底掀起千层浪,这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眼里没女色,高冷如斯,矜贵自持的太子殿下吗?
不行,这可得告诉陛下才行。
被大手包裹住的小手,在这寒风撕裂的冬天中,格外的温热。
暖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