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恩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说吧!”其实,池挽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上辈子直到死,她都有一件事情没弄明白。“明明你我青梅竹马,为何你会对那位认识了不到一年的孟姑娘感情这么深厚?”闻言,陆承恩目光远眺,缓缓开口。“自我出生,便是陆家锦衣玉食的嫡子长孙,旁人不是图我出手阔绰,就是倾慕我长相俊美,特别是如今又手握战功。”“挽秋,即便是你,若我是个身无分文、平平无奇的草民,你还会嫁给我吗?”
老太太虽然没什么大学问,但磊哥儿毕竟还是小孩,写的文章比较浅显。
“……自古以来,皆应立长,而非立贤,否则很容易引起内部争斗,小至一家,大至一国,若引发内战,则对整体的稳定十分不利。”
孙姨娘皱眉看向池挽秋:“这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她话中多少带着些怨气,就像如今的陆家,凭什么管家的不是她们大房的人?
她是什么心思池挽秋一清二楚,只看向老太太,“祖母也觉得没有问题吗?”
果然,老太太大惊失色,直接将文章撕成两截,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磊哥儿,你写这个做什么?这不是对陛下的大不敬嘛!”
池挽秋冷笑,“一年前先帝驾崩,是四皇子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仓促登基,这才在短短一年间压制住了狄族的叛乱,如今有人敢在文章中讨论立长而非立贤,是对当今陛下心有不满?还是在质疑陛下继承皇位的合法性?”
要知道,闲云山庄内,还关着那位被赶下来的大皇子呢!
孙姨娘只是个妾室,目光短浅,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一眼就察觉了不对。
“磊哥儿,你写出这种文章来,知不知道会为陆家带来多大的隐患?”池挽秋异常严厉道。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陆承磊的面色十分难看。
“那你是什么意思?”池挽秋继续训责:“你是陆家人,一言一行皆代表着陆家,知不知道商贾之家想要入仕有多么艰难?多亏当今陛下英明贤能不计较这些,将军他才有机会为家族争夺荣耀,可你竟不知感恩,日后早晚会害了陆家几代人的心血!”
老太太也面色凝重,同时自己也后怕。
难怪一向贤惠大方的孙媳妇会罚哥儿跪祠堂,这件事实在是危险,绝对不允许再犯。
池挽秋轻啜一口茶,平静开口:“祖母,原本我是没有义务教导哥儿姐儿开蒙识字的,特别今天,我不过打了磊哥儿几下手板,他便到您面前告状了,实在让人心累,既如此,以后教导的事便不要来找我了。”
老太太赶紧试图劝阻:“挽秋,孩子还小,不懂事,你别和他计较!”
然而池挽秋神色黯然,最后只推脱身体不适,先离开了。
老太太叹息一声,然后扫了眼身旁不敢吱声的孙姨娘。
她刚刚还想不明白,磊哥儿这么小,怎么就能写出这种文章来?
不过见到孙姨娘心虚的样子,她便明白了。
定是她在私下里经常和孩子们说着类似的话,无形中各种言论影响到了磊哥的文章。
哼,没那份本事,就不要瞎掺和到哥儿的教育上。
若将哥儿继续在孙姨娘身边,恐怕会近墨者黑。
“明天,把磊哥儿接到我院子里来住!”
孙姨娘震惊,“老太太,磊哥儿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可老太太已经下了决定,根本不容她拒绝。
……
离开泰安苑后,池挽秋还不忘吩咐身边的景春。
以后磊哥儿再来找她指导什么文章,直接打发走就好,不用管老太太高不高兴。
总之,这一辈子她是不可能再对陆家掏心掏肺了。
现在她乐得清闲,就可以腾出手来经营自己那几家店铺了。
上一世,陆家看中池家在朝中的权势,全家人都在盯着她吸血。
这一世,不妨颠倒一下。
他们陆家世代经商,累积财富无数,她凭什么就不能借助陆家的势力让自己挣更多的小钱钱?
反正不管任何时代,亮闪闪的金条总是很迷人的。
“少夫人,我们回鱼跃阁吗?”
“不,去栖凉院。”
那里是陆承恩的住所。
池挽秋怕陆承恩不见自己,特意让小厮告诉一声,说是从娘家带来了几坛罕见的好酒。
果然,陆承恩让她进去了。
一进去便是极其奢华的大厅,繁复的花瓶装饰带着冷冽的光,和池家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平时都是孟香来此处,池挽秋今天显然是因为带了好酒的缘故,才有幸能进来一趟!
“今天本来是想陪你回娘家的,奈何我手中事务繁多,不过相信你也能理解!”
陆承恩敷衍地解释。
池挽秋不在意地笑了笑,“将军现在是朝中新贵,理应以国事为先。”
“听说你带回一坛西域的贡酒?”
陆承恩有些急不可待,眼看就要入秋了,一降温,他胸口上的箭伤就总是发作。
而之前家中的酒,他喝着喝着就不怎么够劲了。
“将军不必着急,这酒很特殊,需要煮。”
池挽秋从景冬手中接过煮酒的器皿,然后单独倒了一壶酒,仔细试着温度。
屋中很快便酒香四溢。
她亲自斟了一杯端到陆承恩面前。
“好,一闻便知是好酒!”
眼看着陆承恩就要将那杯酒饮下,池挽秋却突然出声阻止了他,“等等!”
陆承恩诧异,“怎么了?”
池挽秋面上不动声色,忽然道:“承恩哥哥,我能问你一个tຊ问题吗?”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唤过他了。
陆承恩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说吧!”
其实,池挽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上辈子直到死,她都有一件事情没弄明白。
“明明你我青梅竹马,为何你会对那位认识了不到一年的孟姑娘感情这么深厚?”
闻言,陆承恩目光远眺,缓缓开口。
“自我出生,便是陆家锦衣玉食的嫡子长孙,旁人不是图我出手阔绰,就是倾慕我长相俊美,特别是如今又手握战功。”
“挽秋,即便是你,若我是个身无分文、平平无奇的草民,你还会嫁给我吗?”
这话还真把池挽秋问得一愣。
“……香儿她不一样,当初我重伤垂危,她完全不知道我的身份,却愿意和我共度此生,她的爱是那样的纯粹,她爱的只是我这个人,甚至可以为我去死!”
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闪着光。
池挽秋沉默,她自问做不到。
她是世家嫡女,从小谨言慎行,家族为了培养她花费无数精力,她有自己的责任,没法为另一个人放弃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