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前些日子政务繁忙没功夫管你,正巧这几日搁笔,明日大朝会过后,到甘露殿来,朕亲自问你功课。”小寿王闻言脸都快皱成苦瓜了。“你可知陆修远本该进三省,朕把他派给你做先生,你别辱了人家的名声。”苏棠还未见过萧景榕这般啰嗦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操心的兄长面对顽皮的弟弟。他对寿王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外界传的那般忌惮……苏棠出言相劝,只是语气里稍带些幸灾乐祸,“皇上,除夕节便让寿王殿下自在玩一天吧,听完您这话别连东西都吃不下了。”
“去净了手再吃。”苏棠拍拍小寿王和姩姩的迫不及待伸向饺子的爪子。
除夕宴上的菜品丰盛,但一盘菜尝一口便已感觉有七八分饱,离了宴席又觉得饿。
苏棠回到自己殿里没忍住,准备涮个锅子吃。
时鸢和沉鹭为圆满除夕的习俗,又蒸上一屉饺子。
热气腾腾的饺子一端上来,两小只就忍不住上手,苏棠见他们摸过鬼火便让他们先去洗手。
苏棠自己则咽着口水拨弄碗碟上的筷子,乐颠颠地就等锅里的菜烫熟。
身后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方才没吃饱?”
苏棠转头,入眼是玄金色的衣袍,她赶忙起身行礼,“皇上怎么来了?今夜不是该陪皇后娘娘守岁吗?”
“明日是元日大朝会,若是朕宿在皇后宫里,以皇后的性子少不得要陪朕起个大早操持。她身子不好,今夜难得安稳,朕便让安儿陪她好好歇息,明日不必早起。”
至于别的理由萧景榕自然不会明说。
“爹爹~”姩姩一看见萧景榕就跑过来抱住,将湿漉漉的水渍擦在他的龙袍上,“阿娘还说爹爹忙,不会陪姩姩,阿娘骗子。”
萧景榕看了一眼略显心虚的苏棠,顺手将姩姩抱起来,走到饭桌前坐下。
“皇兄。”小寿王在萧景榕面前倒是乖觉,有模有样tຊ地作揖。
“起来吧。”萧景榕无奈地看着自家堂弟,“除夕宴上你泼人水作甚?”
小寿王把屁股挪到椅子上,给出的理由简单明了,“看不惯咯。”
萧景榕直接往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朕听你陆先生回禀,《论语》你也学到里仁篇了,怎么还如此任性?”
“臣弟错了。”小寿王嘟着嘴认错。
苏棠还是第一次见小寿王认错认得如此干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
“朕前些日子政务繁忙没功夫管你,正巧这几日搁笔,明日大朝会过后,到甘露殿来,朕亲自问你功课。”
小寿王闻言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你可知陆修远本该进三省,朕把他派给你做先生,你别辱了人家的名声。”
苏棠还未见过萧景榕这般啰嗦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操心的兄长面对顽皮的弟弟。
他对寿王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外界传的那般忌惮……
苏棠出言相劝,只是语气里稍带些幸灾乐祸,“皇上,除夕节便让寿王殿下自在玩一天吧,听完您这话别连东西都吃不下了。”
“吃吧。”萧景榕一声令下,众人才敢拿起筷子。
时鸢早就替萧景榕加了一副碗筷,菜肉都是备好的,只需在锅子里涮熟,苏棠便让宫人们也退下去休息不必伺候。
沸腾的汤气在冬日里别有一番温馨,几人说说笑笑倒真像是寻常人家的年节。
“不许挑食,这菜叶子你们两也必须吃完。”苏棠给两小只碗里各夹了几片绿色蔬菜。
故作严肃的样子让萧景榕看了心中发笑。
他朝苏棠碗里夹了一块肥肉。
“皇上……”苏棠委屈地看向他,控诉他为什么给自己夹这个。
“不许挑食。朕听陈姑姑说你最近不喜食肉。”
怀孕嫔妃的饮食都有记录在册,只是苏棠没想到萧景榕还真过问此事。
她也不是没吃肉,就是不想孕期增肥太多所以吃得少。
两小只见苏棠被教训都“咯咯”笑起来。
“吃你们的。”苏棠瞪两小只一眼,不得不认命把那块大肥肉吃进去,好在她孕反不严重,到这个月份食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不然非吐出来不可。
一顿饭四人皆是吃得心满意足,两小只更是直打嗝。
“李培顺,送几碗山楂茶来。”
两小只边吃山楂茶边摆弄磨喝乐,一碗山楂茶下肚皆是有了困意,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
苏棠的眼皮也忍不住耷拉。
萧景榕见状叫来乳母和宫女把两孩子抱下去睡觉。
“到床上去睡。”他又对苏棠道。
“嗯……”苏棠迷迷糊糊点头,因为肚子沉的缘故起身时有些歪歪扭扭。
萧景榕眼疾手快把她扶住。
苏棠软软靠在他身上,随后便感觉自己腾空而起,下意识圈住对方的脖子,瞌睡也被吓掉大半,“皇上?”
“睡吧。”萧景榕把人轻轻放到床上,叫宫女替她褪去鞋袜和外衫,自己顺势更衣躺在旁边,盖上被子相拥入眠。
时鸢吹灭蜡烛走出殿外,便瞧见院外有个熟悉的人影走过,也不像巡逻的宫人。
“何太医?”时鸢走到院门口,下意识叫住那人。
何长意转身作揖,“时鸢姑娘。”
“今夜是何太医当值?”时鸢问。
“正是。”
“大人辛苦。”时鸢抿嘴,只干巴巴说出一句,暗恼自己不该提这个话,叫人想起除夕夜不能和家里人共度的不快。
何长意看出她的顾虑,主动解释道:“我母亲早逝,父亲四处游医,回家也是孤身一人,我留在宫中是最合适不过的。”
时鸢闻言心中疼惜顿生,攥着自己的手心,挣扎再三才开口,“承蒙大人这段时日对我家婕妤的照顾,大人若不嫌……奴婢装些扁食大人带回太医院尝尝。”
这话说完,时鸢屏住呼吸,热意悄悄爬上脸颊。
幸好烛光昏暗,不叫面前的人瞧了去。
“多谢时鸢姑娘美意,姑娘不必麻烦。”
时鸢听了这话,垂下眼帘,好容易鼓起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本就不必要纠缠,是自己尚存一丝妄念。
“如此……大人慢走。”
女子略带失落的语调传入何长意耳中,他这才恍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女子寒风下纤薄的身姿,心跳犹如鼓擂。
“我……”何长意赶忙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这一声成功把时鸢刚刚平静的心勾得一颤一颤的。
冬日里两人之间竟弥散着一股难言的灼热。
憋了半天何长意还是只道:“那我先告辞了。”
“何太医,等等。”却闻另一个声音叫住他。
沉鹭从耳房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她把食盒交到时鸢手里,“我还道这份扁食是时鸢姐姐特意给我留的呢,原来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别浑说。”时鸢羞极,“你要饿了,取来吃就是。”
“今夜婕妤赏了锅子,大伙儿都吃得饱饱的,我怕是无福消受了。姐姐还是把它送给姐姐心中……今夜还饿着的人吧。我就先去歇息了。”沉鹭打趣两句,连忙找借口溜之大吉。
时鸢心一横,双手递上食盒,双目含羞,“大人若是不嫌的话……就尝尝吧。”
“却之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