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洛轩取下了苹果，又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还挺甜。两人相视一笑。少顷……“昨天的事情，是祂出手了？”白均错开了眼神，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是的。”洛轩知道白均指的是什么，也没有打算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洛小七的情况有些特殊，在离开天陵后，它的实力会大幅度削弱，出手次数有限，随时可能会面临暴露的危险，我本以为江源市已经是它能走出的最远距离了，没想到它最终还是跟到了这里……”
7月2日，岚城医院。
“所以说，那家伙就这么被你们给解决了？”
听着白均讲述昨天追捕傀儡师言霖的经历，洛轩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不然呢，你也不想想哥是谁，对付一个小小的傀儡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均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崭新的削皮刀在那儿削苹果，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带着一份特有的自信与沉稳。
昨天遇袭后，多亏了欣彤的及时治愈，洛轩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一身的伤势也好了七七八八。
为了尽早痊愈，同时也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洛轩联系了白均，并在他的帮助下成功应付了洛妈妈的盘问，顺带把欣彤凭空消失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最终找了个理由玩起了失踪，到岚城区的中心医院接受后续治疗。
不管她们信不信，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相信她们会理解的……吧？
那名背刺了洛轩的偷袭男也交由白均处理了。在本体死亡的前提下，这些傀儡可能会一起消亡，也可能会因为失去灵魂的控制而变成“植物人”，具体情况未知。
欣彤那边，因为短时间内承载了过于庞大的能量，最终脱力昏厥了，也被送了进来，目前情况良好，没什么大碍，正在另一个病床上和洛小七一起看动画片。
至于寄宿在洛轩灵魂之海中的某君主级妖王……至今仍在沉睡状态中，不提也罢……
“虽然说过很多次了，但这一次，还是要再说一遍，白均哥，谢谢你！”
洛轩在病床上坐直了身子，给白均鞠了一躬，语气依旧是那般郑重。
“行了行了，知道你小子矫情，这次就不骂你了。”白均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削好的苹果就塞进了洛轩的嘴里，
“好好养伤吧，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三天两头进医院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可不想哪天在太平间里看到你……”
“知道了……”洛轩取下了苹果，又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还挺甜。
两人相视一笑。
少顷……
“昨天的事情，是祂出手了？”白均错开了眼神，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
洛轩知道白均指的是什么，也没有打算隐瞒，一五一十地说道：
“洛小七的情况有些特殊，在离开天陵后，它的实力会大幅度削弱，出手次数有限，随时可能会面临暴露的危险，我本以为江源市已经是它能走出的最远距离了，没想到它最终还是跟到了这里……”
“也对，我早该想到的……”白均摸了摸下巴，眼神玩味，
“毕竟祂的本体还在……这样一来，天陵的那几个老头估计有得忙了，少了这么一尊守护神的庇护，也不知道要牵动多少人的神经。”
对此，洛轩倒显得十分乐观：“放心吧，天陵能在三大秘境的夹缝中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自然有它的底蕴所在。洛小七的存在，无非是提供最后一道防线罢了。真要到了需要靠它庇护的时候，天陵城多半也撑不了多久了。”
“说的也是……”白均打了个哈欠，“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总是指望别人为自己的错误买单，那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真要是出了什么事，给那帮家伙涨涨教训，也算是功德一件。
“咚咚——”
门口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房门是半开着的，可以清晰看到门外来客的样貌：
那是一名身着正装的女性，看着三十来岁的模样，皮肤白皙，面容较好，梳着干净利落的女式短发，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浑身散发着知性的成熟气质，脸上却带着不苟言笑的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看样子，来者不善呐。
“哟，这不是天枢人事处的柳主任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白均再次上演了花式变脸的绝活，一脸殷勤地迎了上去，热情地将对方请了进来。
“白队长的招待我可承担不起，说不准某天被人给连锅端了呢，最后落得个流落荒野的下场！”
柳梦玲的声音清冷柔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可话里话外却都暗含着嘲讽之意，明显不是个善茬。
“欸，您这是哪里话，能够遇上您那是我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害您呢？”
白均也不恼，依旧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还特意倒了杯茶水，放在了柳梦玲身边的茶几上。
“少来这套！”柳梦玲面无表情，冷冷地盯着白均，“我问你，是不是你联合异能局的人，杀了特勤处的言霖？”
“哦，您说这事呀！害，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不就是为民除害嘛，您就当我是免费替天枢清理门户了，至于您老人家亲自来一趟嘉奖我嘛，怎么说，难道还有奖金不成，需要您亲自送过来表达谢意？那多不好意思啊……”
“白均！你别蹬鼻子上脸！”柳梦玲明显是被白均这混不吝的做派给气到了，饱满的山峰不停地上下抖动，像是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我最后警告你一遍，言霖隶属于天枢厅特勤处第三支队，是作为省级先进人才引进天枢的杰出代表。我不管他曾经犯下了什么罪，进了天枢的门，那就完完全全归天枢管辖，如何处置他那是天枢内部的事情，其他部门无权处理，更没有资格随意剥夺他的生命！你这是在挑战天枢的权威！”
“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什么……”白均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误会什么！你敢说言霖的事情与你无关吗？”柳梦玲火冒三丈，要不是顾忌到自身颜面，只怕已经忍不住要爆粗口了。
“哦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白均露出了老实敦厚的笑容，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真纯良的普通大学生，
“我是想说……我们并没有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而是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采用最正规、最标准的雷罚之刑，干脆利落地抹掉了一个不配活在人间的渣滓，顺带还十分贴心地附赠了挫骨扬灰服务，保证他连去地府报道的资格都没有。”
好家伙，虾仁还要猪心呐，洛轩在一旁欣赏着白均的表演，看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你……你！你无耻……混蛋！”柳梦玲被气得肺都要炸了，在自己的词汇库里搜罗了半天，才憋出了这么一句没什么杀伤力的脏话。
“欸，柳主任，你怎么可以骂人呢，这要是传出去了，这对您影响多不好呀，影响您嫁人呐……哦，也对，您的择夫标准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就算被人听到了，想必影响也不大……”
白均彻底玩嗨了，碎嘴毒舌的天赋直接拉到满级。
“闭嘴！”柳梦玲气得脸都要绿了，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这个说话没轻没重的小子，但一想到今天到这儿来的任务，只能咬紧后槽牙，捏着鼻子认了。
白均见气氛挑动得差不多了，也识趣地安静了下来，要是再说下去，那可就真的不礼貌了。
呼——吸——
不生气，我不生气……
柳梦玲缓了好久，总算将心情平复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洛轩，缓缓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洛轩同学，对于昨天你所遭遇的一切，我代表江南天枢厅向你表示真挚的歉意，并真心期望获得你的谅解，为此，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份赔礼，希望能够弥补你的损失。”
“嚯，这就开始准备给封口费啦，要是再过些日子，怕不是要矢口否认，甚至倒打一耙了吧？”
对于天枢的尿性，白均可再熟悉不过了，直接把话给挑明了，省的到时候撕破脸了，他们还要找洛轩的麻烦。
“你给我闭嘴！”
柳梦玲秀眉一蹙，云阶境的修为瞬间展露无疑，病房里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不得不说，能在天枢厅这么个实权部门担任人事处主任一职，柳梦玲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而修为只是其中最基础的一个方面罢了。
昨天的事情，往小了说，是一场变态杀人狂杀人未遂的刑事案件，最终也被异能局的执法人员依法诛杀了，并未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
往大了说，可以理解为：一名天枢体制内的正式成员无故叛变，为此还差点迫害了一位隶属于异能局系统后起之秀的极端恶性事件。
这样的新闻，放眼全省都算得上的是轰动性的，要是传出去了，对天枢厅公信力的打击那可是致命性的。
而无论是社会上可能出现的负面舆论，还是来自上级领导的问责压力，这些都是天枢厅的高层所不愿承担的。
相比之下，从源头上封闭信息扩散的可能性，无疑是成本最低、见效最快的手段了。
“抱歉，我的心境受到了一些影响，不小心失控了，我们继续……”
柳梦玲调整得很快，直接把白均当成了一团空气，语气也变得和缓了不少，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对于这件事，天枢有自己的苦衷和考量，希望你能理解。为此，江南天枢厅愿意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满足你的三项合理要求。无论是公开道歉，还是资源补偿，亦或者是秘法传习，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洛轩坐在床上耐心地听着，并未急于做出回复。
旁边的另一张病床上，欣彤懂事地调低了平板的音量，抱着洛小七起身走到了阳台上，把空间留给了正在谈正事的大人们。
“当然了，如果你有任何不满的地方，都是可以向天枢反馈的，我们会第一时间予以解决。只希望你能够给予我们足够的信任，相信我们会给你最公正的处理结果……”
柳梦玲的神态依旧清冷，言语中听不出太多的感情色彩，但对于她而言，能够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洛轩“谈判”，已经算是将姿态放得很低了。
“我考虑考虑吧。”
洛轩并没有把话说死，毕竟都是在一条道上混的，虽然所属的地区不同，但要是闹得太僵了终究还是影响不好。
“行，你慢慢考虑。不过在此期间，还是希望你能多为天枢的声誉着想一下，不要传播一些……”柳梦玲也不强求，不过最后还是挑明了一些隐形条件。
总而言之呢，就是一句话，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和我们商量，但是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不行！
“我懂，我懂……”
洛轩点了点头，送上一个意会的眼神，接过了柳梦玲递过来的名片，目送着对方离开。
这一幕，与当初那个同为天枢主任的罗宗谈话时的场景，又是何其的相似，双方都隶属于天枢局，在面对同样棘手的难关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国人最常用的处理手段：
破财消灾、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民心所向、天下太平……
听上去虽然有些无奈，但从最终效果上来看，还是相当实用的。
洛轩虽然受了伤，但毕竟没有性命之忧；天枢虽然面临舆论危机，但毕竟没有曝光出去。
双方只需要就赔偿和封口问题协商妥当，就可以将这起影响恶劣的违纪事件永远的烂在肚子里。
仔细算下来，洛轩收获了天枢的“友谊”和丰厚的补偿，天枢收获了公关成功的喜讯，避免了一场注定影响深远的危机，双方达成了双赢。
只有叛徒傀儡师言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怎么样，心里有答案了吗？”
白均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含笑，表情夸张，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角色扮演中恢复过来。
“还能怎么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洛轩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招呼着阳台上的欣彤回到房间。
“怎么，小孩子才做选择，你全都要？”白均乐呵呵地在一旁开着玩笑。
“哈，我倒是也想，只可惜现实不允许。作为弱势的一方，能够有选择的权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大部分时候还要被人代表……”
洛轩倒是看得很开，没有像动漫里那些热血少年一样被鸡血冲昏了头脑，
“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在天枢的面前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与其自取其辱，以卵击石，倒不如和和气气地把事情解决了——趁着他们还打算走正规程序的时候……”
“你小子倒是看得通透，可惜了，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天真纯良的傻小子了。”白均笑骂着，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悲伤。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都是为了生活嘛，不寒碜。毕竟……几千年了，这已经算是难得的盛世了……”
洛轩看着欣彤，看着那只不问世事的猫，眼睛没由来的闪过一点泪花。
我在难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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