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顾惜凡有点不自在,她笑着摆摆手说:“我没事的,你和盛景都去忙吧。”周迎暄说:“老公不在,有朋友陪着肯定会开心点,就让盛景在这吧。”说完又约定过两天再来看她。陆秘书看周迎暄完全不担心地走了,不知道她是出于正宫太太的底气,还是出于对盛总的信任,才会如此言行。他环视了一圈病房,他这个秘书在,顾小姐的经纪人也在,尽管是有点微妙,不过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俞洵快九点到的医院。他风尘仆仆,看着没什么精神。问了顾惜凡两句病情,他就在病床旁坐下,没再说话,顾惜凡玩着手机,也没主动开口,房间里气氛沉闷压抑。
办公室里,下属们围坐在沙发上,讨论下个月的展览主题,气氛活跃。周迎暄面带微笑,坐在办公桌前沉静地旁听。
电话突然响起,是陆秘书打来的。周迎暄走到窗子前轻声接起。那边才说了几句,她就感到一阵眩晕,后面的话没再听进去。
盛景在医院。刚听到这里,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就骤然出现,她推开窗子,慢慢摄取新鲜的氧气,窒息感才稍微缓解。
没听那头说完,周迎暄挂了电话,拿起包包就往外走:“抱歉,有急事。我暂时离开一下。”
下属看她接完电话脸变得苍白,猜想事情不妙,赶忙说:“好的暄暄姐,你忙。方案出来后给你发邮件。”
周迎暄点头,匆匆离开,驱车前往医院。
美术馆到医院原本是四十分钟的路程,周迎暄一路上不自觉地加大油门,很快就到了。停好车,她打电话问陆秘书病房号,刚一听到,便挂了电话,去按电梯。
一部电梯一直停在某一层,不上不下,另一部电梯下来得很慢,几乎没几秒就要停一下。周迎暄很焦灼,等不下去,从楼梯走。
病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人看到的周迎暄气喘吁吁,发丝微乱,有些许狼狈。
坐在病床前的盛景侧身看过来,惊讶问:“暄暄,你怎么来了?”而后看向她身后的陆秘书,像在责怪他怎么办的事。
陆秘书有苦难言,只能干挠脖子。
“你没事吧?”周迎暄走到盛景面前,上下看了他好几遍后,还是不放心地问。
她走近了,盛景才看到她眼眶微红,很担心的样子。意识到她误会了以后,他无奈又心软:“我没事。陆秘书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急成这样?”
陆秘书一个魁梧的大高个,摸着后脑勺委屈得不行:“是太太话没听全就挂了电话。”
看盛景确实没事,黏着在喉咙上的窒息感终于褪去,周迎暄像劫后余生一样,抚住胸口,声音几不可闻,像在安慰自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平复下来,她抬眼看去,这才发现病床上躺着的人是顾惜凡。看起来状态不好,和以往见她时相比恹恹的,没什么生气。
顾惜凡见她看过来,轻轻点头示意。
她拍戏时意外砸伤了腿,俞洵不在 A 市,她只能打电话给盛景。尽管有经纪人刘姐陪她,盛景还是放心不下,坚持要等俞洵晚上回来了再走,于是让陆秘书取消晚餐预约后再跟周迎暄解释一下。
推了和妻子的约会陪青梅竹马这种事,可能盛景自己也知道不好开口,所以才让陆秘书出面。没想到周迎暄完全误会了,以为是盛景出了事。
盛景拿了椅子让周迎暄坐他身边。知道她是从楼梯跑上来的后,盛景看看她的鞋跟,说还好不高,责怪她这么细致的人还会有粗心的时候,万一崴脚怎么办,一边说一边抬手理了理她的发丝,动作看起来自然又习以为常。周迎暄注视着他,听着他的话浮起浅浅的笑,显然安下了心,神情不再是心有余悸。
顾惜凡看着这两个人,五味杂陈。
周迎暄真是眼里只有盛景啊,关心他到了一种提心吊胆的程度。盛景的话看似责备,其实也是关心。他们就像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那样,顾惜凡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和盛景简单聊了几句,周迎暄问顾惜凡的伤:“医生说怎么样?”
“休养半个月就能好。”顾惜凡微笑,表示感谢。
周迎暄松了口气,庆幸还好还好,叮嘱她千万要好好休息。
顾惜凡反而有点无地自容。不知道周迎暄知不知道盛景和她之间的微妙关系,但至少周迎暄从来没表现出来,也没给过她难堪,甚至说得上温柔体贴。
尽管周迎暄对谁都这样,顾惜凡还是有点难安,伴随着迷茫。
难道爱屋及乌真的可以到这个份上吗?周迎暄就这么爱盛景吗,真的爱到能容忍他和其他女人有关吗?
疑惑过后,是自我怀疑,她反观自己的感情,问自己是不是不够爱俞洵。
在刘姐的劝说下,顾惜凡接了那个大导的新片。下午拍的是一场动作戏,她要躲从五楼坠落的木头,预演过几次,都没什么问题,木头也是特殊材料制作,没那么重。
但正式开拍前她接到俞洵的电话,说临时要去 B 市几天。她嘱托他不要太辛苦,然后挂了电话上场。走到指定地点站好,心里却猜想俞洵是不是又去找那个女人。
抬头看了一眼悬在五楼的那根木头,她突然想,她和那个女人到底谁重要,如果她出了意外,俞洵会怎么样。
喊开拍的声音和惊呼接连响起。因为一瞬间的走神,顾惜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完全躲开,木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她腿上。即使不是原木,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也是不小的冲击。
疼痛爆发,她的腿一点也动不了了。人们慌忙地围上来,招呼医务人员,她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到导演失望的神情。
很简单的一场戏,却被她弄出了意外,导演的行程紧凑,应该等不了她痊愈。也就是说,她只能辞演了。
去医院的路上,她向刘姐道歉,难得的机会就这样砸了。刘姐却自责,说明知道她状态不好还非要她接戏,才让她受伤。
刘姐从她出道起就只带她一个人,和她可以说是革命战友的关系。因为她活动减少,公司没少批评刘姐,现在又丢了个大项目,公司会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顾惜凡看向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忙碌的刘姐,想如果她能做到周迎暄一样的大度,对那些事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会不会一切都不至于这么糟糕?
周迎暄坐了一会儿,说美术馆还有事要走,让盛景在这陪着顾惜凡。盛景抬头看她,深邃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这话让顾惜凡有点不自在,她笑着摆摆手说:“我没事的,你和盛景都去忙吧。”
周迎暄说:“老公不在,有朋友陪着肯定会开心点,就让盛景在这吧。”说完又约定过两天再来看她。
陆秘书看周迎暄完全不担心地走了,不知道她是出于正宫太太的底气,还是出于对盛总的信任,才会如此言行。
他环视了一圈病房,他这个秘书在,顾小姐的经纪人也在,尽管是有点微妙,不过确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俞洵快九点到的医院。他风尘仆仆,看着没什么精神。
问了顾惜凡两句病情,他就在病床旁坐下,没再说话,顾惜凡玩着手机,也没主动开口,房间里气氛沉闷压抑。
他们夫妻给人的感觉很不对劲,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盛景知道顾惜凡受伤后要打电话给俞洵,被顾惜凡阻拦,问她原因,她搪塞过去。但盛景还是打给了俞洵,得知俞洵晚上就回来,顾惜凡的表情看起来也没多开心,只勉强笑笑。
两人里有一方背叛婚姻,变成现在这种情形也不难理解。盛景知道内情的很大一部分,也知道谁是过错方。但盛景心累,不想掺和他们的事,只想早点回家。
和他们打了招呼,盛景匆匆回家。
推开家门,房子里熟悉的感觉细润地安慰着他的疲惫,令他舒心。
客厅有声响,是周迎暄在看纪录片。头发花白的外国老者正在电视上讲解一座雕塑,镜头切到雕塑的近景,修女眼睛半合,嘴唇微张,似痛苦又似欢愉,背后的镀金线条泛着华贵的光芒,看起来神圣又神秘。
周迎暄做事的时候特别专注认真,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盛景不打扰她,打算上楼。
路过厨房,郑管家叫住他:“太太给您做了小食,需要送上去吗?”
他点头。没一会儿,茶点就送到了书房。蜜一般的色泽,温暖的气息。盛景不自觉地微笑,种种疲惫一扫而空。
他想,家果然是最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