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医生为沈知意做检查,看着病房里的人一个又一个走出去,神情淡得让人发冷,连秦秘书都不敢多说。沈知意莫名不安,“裴先生?”她伤在肩上,倒不重,能昏睡这么久主要是惊惧太过,被以前的梦魇困住了,现在缓过来后精神还算不错。可裴彧的脸色却更像那个伤重的人。裴彧在原地站了几秒,等她再次出声的时候才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锐利,像是想剖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都有谁。
第二天的夜戏拍到很晚,比沈知意预料得还要晚些。蔓
“又cut了,霍恒还在被骂。”
小董把刚买来的夜宵拆开,小声念叨,“我看大家情绪都不怎么好,本来一个小时前就能收工来着。”
结果因为霍恒表现不佳,硬生生拖到现在,本来许夏还为他说话,现在也不吭声了,任由他被导演骂来骂去。
有点困倦,沈知意打了个呵欠,眼睛也微微泛红,“先等等看吧,你吃了吗?”
小董露出笑,“吃了,你快点吃些垫肚子。”
已经是深夜,附近的店只有烧烤一类,太油腻,沈知意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想了想,给管家发消息,问她裴彧睡了没。
倒也不是自作多情觉得裴彧一定会等她,毕竟她已经说了今晚不会回华庭,只是突然想问一问。蔓
管家回得很快,说裴彧今天也没有回华庭。
大概在忙?
沈知意没再想这件事,霍恒那边被骂了几句,总算是把他的单人part给过了,她过去时导演脸色还难看着,勉强对她温和了语气。
“把这一条拍完就收工。”
这一条拍完,沈知意在这部剧的戏份也就杀青了。
两人时隔几天才有单独的对手戏,霍恒看过来的眼神很复杂,他这些天过得不算好,粉丝转黑脱粉算小事,主要还莫名其妙掉了几个奢侈品代言,虽然对外说是到期解约,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搞了,出席活动时甚至直接被之前有过节的男演员当面阴阳,丢尽了面子。
而这些,都是因为沈知意。蔓
霍恒从没想过沈知意会这么对他。
“霍恒你愣着干嘛,说台词!”
导演暴躁的声音传过来,耐心即将告罄,或许是因为这部戏情绪本就激烈,是男主角表达恨意的部分,霍恒没向之前卡得那么厉害,两条就过了,剧组总算能够收工。
可霍恒走到导演身边,却听导演在跟编剧说,“幸好有小沈带一带,不然霍恒情绪不能走得这么顺,给他导戏真是费劲。”
他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眼神阴沉。
沈知意,又是沈知意,怎么突然间大家变得这么喜欢沈知意了?
剧组收工,沈知意被助理送回了暂时的小区,房子是新租的,没住过几次,她正要开门,身后却传来脚步声。蔓
居然是霍恒。
她眉头皱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霍恒:“我有话问你。”
他吸了口烟,神情颓丧,“你就这么恨我还要让人来整我?”
胡言乱语。
沈知意神情冷淡,要开门进去不理会他,密码锁滴滴两声,一个阴柔的女声却在楼道里响起来。
“霍恒,你别跟这个贱女人说话,我会帮你教训她的。”蔓
楼道里是声控灯,这个声音响起后面一排的灯光才亮起来,霍恒一脸惊悚地望着突然跑过来搂住自己胳膊的女人,下意识狠狠甩开,“你谁啊!”
他立刻反应过来,厌恶至极,“私生?这几天跟踪我的人就是你?”
女人被他甩得踉跄几步,看到他不加掩饰的厌恶,神经质地抽搐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见情况不妙,沈知意悄悄给小董发消息让她报警,随后尝试解锁进屋,可偏偏指纹解锁总是不成功,她尝试输密码的时候,那女人的精神已经疯癫崩溃。
她低吼一声朝霍恒扑去,手掌心一抹寒光瞬间闪过,霍恒却根本没有发现,满脸嫌恶地打算将她再次甩开。
“霍恒躲开!”
看到那冷森森的刀尖,沈知意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下,少年时彻骨的恐惧如潮水般重新涌上全身,她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本能般地朝霍恒冲过去。蔓
霍恒在意识到危险之前,已经被沈知意往后推开了几步,他仓惶转头,入眼的却是沈知意肩头逐渐浸出来的血痕。
“知意——”他手抖个不停,一步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拿刀的疯女人满脸怨恨地走向沈知意。
“又是你这个贱女人,你为什么要勾引霍恒?为什么要害霍恒?”
跟疯女人沟通完全是无用功,沈知意咬紧牙,慢慢往后挪,“霍恒——”
还愣着干嘛!
“别叫他的名字,你不配!”
女人被激怒似的扑过来,在沈知意的视线里,只见她幅度极大的动作忽然停住,被一股大力拽着朝旁边狠狠一掼!蔓
她眼前有些模糊,直到被人轻轻碰了下脸。
是裴彧。
裴彧怎么会在这儿呢?
冷调的顶灯下,裴彧脸色晦暗,落在她颊边的指尖轻轻一碰便垂下,沈知意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她被人抱着往前走,每一步都踏实有力,恍惚间,像是回到十三岁那年的夏天,醉酒的父亲朝她挥刀,她也是被霍恒这么从家里救出来的。
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
秦秘书守在床边,见她醒来才出去,不久,裴彧进来,他还是惯常的打扮,只是外套脱了,衬衫褶皱明显,冷白的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瞳孔漆黑。蔓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医生为沈知意做检查,看着病房里的人一个又一个走出去,神情淡得让人发冷,连秦秘书都不敢多说。
沈知意莫名不安,“裴先生?”
她伤在肩上,倒不重,能昏睡这么久主要是惊惧太过,被以前的梦魇困住了,现在缓过来后精神还算不错。
可裴彧的脸色却更像那个伤重的人。
裴彧在原地站了几秒,等她再次出声的时候才走过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眼神锐利,像是想剖开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都有谁。
他身上有浓重的烟味,终于出声,嗓音也像烟燎过似的,哑而沉,“你就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连刀都可以替他挡。蔓
她不是怕刀怕痛怕受伤吗?难道仅仅因为对象是霍恒,她就宁愿忍着痛也不舍得让他受伤?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看到她奋不顾身为霍恒挡刀的那一刻,裴彧的心也被一把无形的刀贯穿了,痛得他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