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废物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孵化成虫卵啊?”伴随着女声清亮的训斥,一件黑斗篷兜头盖在白衣僧人身上。把他眸底的幽暗、身上的阴冷、遍体的血腥尽数都收拢起来。女子从屋檐上跳下来,双脚踏着血淋淋的地面上。丝毫不畏惧众人旁边的骷髅血尸,根本视若无睹。她一边把罩着黑斗篷的道慈拽在怀里,一边怒骂:噶“——赶紧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她揽在怀里的和尚,修长的手指微微翻动,做了个手势。
正午的阳光依然暖洋洋的。噶
齐酥抬头看着那片湛蓝无云的天幕,微暖的风从她手指间穿过。
就在昨日,也是这样的阳光和微风下。
有个小尼姑,笑嘻嘻地拿了面点果子给她吃。
果子松松软软的,带着橘子的清香,略有些甜。
她在寺庙里穿行。
前面殿宇的香众们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衣裙上的血渍,不仔细看的话,也并没有那么触目惊心。
嗅到了。噶
齐酥把手放下来,目光看向右边。眸中泛起冰冷杀气。
那种恶心的,虫子的气味。
…
这一个被虫卵选中的受害者,是一个和尚。
虫卵尚未成熟,但是像静合一样,已经与他的血肉四肢融为一体,无药可救了。
既然无药可救,唯一能做的,便是选择死亡的时机和方法。
齐酥来帮他选。噶
…
这东西以生化武器而言,算是极品。
繁衍能力极强,人体内温热的血液是虫卵最好的温床。
齐酥虽然没见过这种虫子,但是见过这个品类。
虫卵成熟爆发的时候,会从人体内爆开。
幼生态的虫子混在血液里,随着爆裂的血水飞溅出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被寄生的人很快就会高烧发热,意识模糊。噶
最后沦为虫蛊操控者的傀儡。
齐酥用真气暂且把和尚周身的穴脉封住。
然后喊来一个在附近一直悄悄观望的香灯僧人。
告诉他把这个人用棉布裹起来,放在空旷无人的地方。
用盐水去泼他的身体。
僧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质疑,手脚麻利地脱掉袈裟,把地上的和尚带走了。
…噶
齐酥在寺里转了一圈,又找出三个人来。
被婆婆带来还生子愿的三岁稚童。
祈求能考进观澜书院的书生。
求姻缘的,山下农户家十六岁的女儿。
她把这些人的穴脉都封住。
告知旁人该如何处理。
这还只是她遇到的,她没有遇到的呢?噶
头顶的天还是那么蓝,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斑驳光影。
唯有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不再是昨日的那片土地了。
真该死啊,做下这场罪孽的人。
。
潮水落下去了,隐藏在潮水中的礁石就露了出来。
本来藏匿在祈福香众里的各方人手,有些急匆匆追逐着道慈的踪迹而去。
有些待在原地转圈圈,无头苍蝇一般等待命令。噶
还有些则互相攻伐起来。
檀香袅袅中,高高在上的神佛依然悲悯着,俯瞰众生。
祈福的佛会变成天降灾难。
华昙寺的大小和尚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信众撤离。
…
“——云无翳!!你这前朝逆贼,以为披上袈裟就能化身菩提了么?”
“——云无翳!今天就要你为我陈家一百一十三口血债血偿!”噶
拦路的人撩开衣袍,露出底下的刀斧,狂叫着朝被拥簇在最中间的白衣僧人扑过去。
寺院变成了一片癫狂的海洋。
刀光、血光、火光,在眼前闪过,影影幢幢。
峥儿,快走!
女人绝望的声音自回忆中挣脱。
甘露宫的秋雨绵长冰冷。
青石地面上的血,擦也擦不干净。噶
“阿弥陀佛。”
他双掌合十,掩下眸间翻腾的业债。
那几人武功并不高明,以必死的决心冲伐过来,鲜血四溅。
是一种浅淡的奇异的香。
身体内的蛊虫颤动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再次睡去。
。
秦商就站在不久前那小尼姑被烧成火炭的地方。噶
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的气味。
他脸色不算好看,像是罩了一层霜。
“阿焉,他要跑了。”
旁边的娇美少女正在拨弄一个竹筒,耐心地把手指上的蜂蜜喂到里面。
闻言并没有抬头。
只淡淡道:“他跑不了。”
竹筒打开,里面飞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红蜂来。噶
个头虽小,嗡嗡的声响却极有杀气。
在半空盘旋片刻,它像是一把离弦的箭,朝着西北呼啸而去。
秦商看着红蜂消失的方向。
“这小东西有用么?之前的虫子可就失控了。”
阿焉抬起头。
那双雾蒙蒙的眸子安宁平静。
“虫子可不会失控。虫子比人可靠多了。”噶
。
眼看着,距离藏经楼不远的一座小茶室近在眼前。
那里有一个密室,通往山间暗道里。
只要能进去,所有的危机就都解除了。
清衍护佑在师兄身边,恨不得长出六只眼睛来。
快了,快到了。只要进去……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奇异的声响。噶
嗡嗡嗡的,像是什么东西在震动翅膀。
眨眼间,那东西已飞到眼前。
没有任何犹豫的,悬停在道慈头顶。
是一只奇怪的红色蜜蜂,周身猩红中带着黑色,一望便知有tຊ剧毒。
小东西,看你佛爷爷把你捞下来!
未等清衍把袈裟脱下来,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大师,道、慈、大……师……”噶
是一直护佑在道慈身边的一名护法僧,忽然呆呆的,古怪的僵立在原地。
口中低吼着,唤起师兄的名字。
清衍看过去,只觉得胸口猛然一跳。
他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的,铺天盖地的血色朝四面八方喷溅而来!
那名方才还站立的僧人爆炸了,周身血肉像花火似的绽放——
原地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骷髅架子。噶
阳光下隐隐蠕动着什么东西,看着触目惊心。
道慈离他很近,身上袈裟被染红了一半。
脸上还溅了几点血珠。
…
“师兄——”
清衍不顾自己身上的血,先扑去道慈身边。
清瘦修长的白衣僧人立在阳光之下,依然双手合十。噶
但是他那双幽黑的眸子,看起来比往日更冷,更黑了。
像是暗夜的裂渊,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蔓延开来。
血——
完了,完了。
清衍身体颤颤。师兄不能见血,见血他体内的蛊虫会失控,他本人也会失控。
些许的血渍还能控制。
但像这样,暴雨似的直接泼了一身……噶
…
“——你们这些废物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孵化成虫卵啊?”
伴随着女声清亮的训斥,一件黑斗篷兜头盖在白衣僧人身上。
把他眸底的幽暗、身上的阴冷、遍体的血腥尽数都收拢起来。
女子从屋檐上跳下来,双脚踏着血淋淋的地面上。
丝毫不畏惧众人旁边的骷髅血尸,根本视若无睹。
她一边把罩着黑斗篷的道慈拽在怀里,一边怒骂:噶
“——赶紧撤!”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她揽在怀里的和尚,修长的手指微微翻动,做了个手势。
身边环伺的人果然如那女子所言,立刻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