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位就是外祖父吧?蓁蓁初次登门,给您见礼了。”木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端的是最体面的笑,手上行的是最端庄的礼,说话的节奏快慢更是和那老头一模一样。这一出,不仅柴辛夷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木桢,就连那老头的温和笑意都僵了一僵。直到木桢一口一个“外祖父”,那人终于有些装不下去,将手上茶杯一放,咬牙笑道:“辛夷你怎么教的女儿?连自己外祖父都不认识!”说完,才神色淡淡转向木桢,端着长辈架子道:
木家主在做多么深远的计划,是此时欢快归家的木桢,所无法想象的。
此时的她,只想着如何给自己积累资源,给木家积累资源,如何能快一点让灵根恢复正常。
如果幽兰谷的事情,有家人帮忙打点,她应该能更加心无旁骛。
这就是木家主提出将她家人调去幽兰谷,木桢没有反对的原因,当然这或许也是家主提议的原因。
木桢回了家后,先跟柴辛夷说的是美人莲的事。
柴辛夷同女儿腻歪一阵后,便重新躺回美人榻上吃果子。
听到木桢这话,慢悠悠吃完一颗果子,才懒洋洋斜睨着木桢道:
“傻孩子,人家这是用你的人情,给木家办事儿呢!”
木桢听到这话就是一笑,凑过去道:
“我是你生的,精不精你还能不知道?”
柴辛夷一看木桢这动静,吃果子的动作就停了,坐起身眼神亮晶晶道:
“你不能跟家主谈了条件吧?”
见木桢挑眉,柴辛夷脸上好奇满满,但见木桢一脸得意,又克制着坐回去,撇撇嘴道:
“无非是些哄小孩子的玩意,除非把你父亲调去幽兰谷,还算有点子诚意。”
木桢就知道,自家这个娘亲从来都是聪明的,只是平日懒得动弹。
“是谁家娘亲如此聪慧,一猜就中呀?当然是我家的!”
“不过这么聪明的娘亲,在你带我去找外祖母之前,我还有一点小疑问,需要你解答。”
木桢说完好听的,才小心翼翼提起木康换药那件事。
“娘亲,你说当初换药是三夫人指使的,那你知道具体换药的是谁吗?”
柴辛夷不明白,木桢为什么又突然提起这个事,但还是摇头道:
“家主那边传了令,说会帮我们处理好,让我们不必多管,然后给我们家补了些东西。”
木桢听到这话,皱着脸“啊”了一声,不相信的看着柴辛夷道:
“家主让不管,你和爹爹就真的不管了?”
柴辛夷双手一摊道:
“那不然怎么办呢?你是觉得我们一个旁支三房,能够和家主叫板?”
木桢一想也是,便换了另一个问题:
“那,你和舅舅关系怎么样?或者说,外祖母和外祖父对你怎么样?”
柴辛夷这下彻底停了动作,看向木桢的眼神严肃起来。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关系自然都很好。”
以柴辛夷的状态来看,确实很难觉得她在娘家不受宠。
再看自家娘亲对娘家人的维护,就知道家人对她的重要性。
木桢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当年事情的真相,一一同柴辛夷说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木康只是奉命把药拿走,是擅自换了药,并且将药私自留下。”
“然后,用你舅舅给的补药,吃死了尚在妻子腹中的胎儿?”
见木桢点头,柴辛夷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腾得站起来哈哈大笑道:
“我要去告诉那个大恶人哈哈哈!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呀哈哈哈!”
木桢扶额,将柴辛夷按回座位上,有气无力道:
“娘亲,我说的重点是这个吗?”
“那是什么?总不能你怀疑你舅舅害tຊ我吧!”
被摁住的柴辛夷,收起面上虚假的高兴,带着控诉看向木桢道。
木桢脑瓜子转了转,换了个说法道:
“正好,这次过去后,娘亲可以问问当年的事情,看看会不会是谁想借舅舅的手害你。”
“你想,那人连你都想害,难道不会想害舅舅和外祖母他们吗?”
听完这话,柴辛夷眼中的不满消失,盯着木桢看了好一会儿。
正当木桢以为,对方听出自己曲线求真的策略时,柴辛夷突然转身,开始打开箱笼收拾东西。
见木桢愣愣地看着,还冲她吼道:
“快来帮忙啊!回头去晚了,你外祖母他们遇险怎么办?”
木桢愕然,十几年都过了,还急这一会儿?
有些事无巧不成书,有时事可能还真的就急这一会儿。
母女俩马不停蹄赶到金宝城柴家时,就听路边有人窃窃私语,且一脸惋惜。
尤其是有人认出柴辛夷后,脸上露出的怜悯与欣慰,看得木桢都心惊。
“蓁蓁啊,咱们,咱们不会回来晚了吧?”
柴辛夷跟木桢说这话时,木桢察觉对方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晃得仿佛站不住。
想到某种可能,木桢有些相信,当年那补药,很可能是她那舅舅被骗了。
柴家和木家本不是姻亲,柴辛夷家在柴家也不过嫡系庶出后辈,因此木桢对柴家并不熟悉。
且因为柴辛夷到木家做妾的事,柴辛夷娘家也不怎么同木家这边来往。
因此,木桢虽已长到十三岁,她这外家却是第一次回。
柴辛夷娘家虽是嫡系,但因为是庶出后辈,本来不住在主家。
后来柴辛夷哥哥柴盛唯测出灵根后,柴家主才让他们搬进主家,甚至划了一个不错的院子。
母女俩忧心忡忡赶到的时候,院内外一片祥和,看起来并不像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柴辛夷却猛然蹙起眉头,仿佛这院中有什么不得了之处,面上更是木桢从未见过的嫌恶憎恨。
“一定是那个老贱人!”
老贱人?
木桢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柴辛夷低骂一声,快速朝院中奔去。
“果然是你这个老贱人!”
“你给我滚!滚出我们家!”
木桢刚跟着踏进正院,里面已经传来柴辛夷暴怒的叫骂。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苍老但听起来慈和的男声:
“是辛夷啊?”
“怎么这么多年,脾气还是这么大?”
“木家家风不错,你虽为妾,对你倒是宽容。”
三句话,一句轻视,一句指责,一句嘲讽打压。
偏偏对方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仿佛极为温和真诚,听在耳中又让人憋闷,生气又更印证对方的话。
木桢知道今日是碰上老绿茶了,她家娘亲受不得这个气,指定要中招,忙上前一步拉住柴辛夷。
“想必这位就是外祖父吧?蓁蓁初次登门,给您见礼了。”
木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端的是最体面的笑,手上行的是最端庄的礼,说话的节奏快慢更是和那老头一模一样。
这一出,不仅柴辛夷一脸“你有病”的表情看木桢,就连那老头的温和笑意都僵了一僵。
直到木桢一口一个“外祖父”,那人终于有些装不下去,将手上茶杯一放,咬牙笑道:
“辛夷你怎么教的女儿?连自己外祖父都不认识!”
说完,才神色淡淡转向木桢,端着长辈架子道:
“我不是你外祖父,是你幺外祖。”
木桢面上端庄恭敬的笑意,在听到这话后瞬间收回,声音淡淡道:
“哦,看来外祖父也挺宽容,随便来个人,都能对自家人吆五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