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时候,我应该都甚少在府中,你若无事,可以带了人出门逛逛。”留下这么句话,萧慎便走了。孟荷却一时摸不着头脑,纵然萧慎娶她也不是为了夫妻之事,可总不能真同娶了个人偶般,只摆在家里供着吧?可她心中再多迷思,耐不住萧慎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真就只在回门之时,陪她去祭奠了家人,然后便再行踪难觅。终于到了十五日后一日晚膳,他出现在了正厅。两人依旧默默无言用完了饭,萧慎没急着走。他摸着茶盏,问孟荷道:“六月三十是陛下寿辰,我们也要进宫赴宴,只是这寿礼一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孟河一夜好眠,一大早醒来,她只觉得久违地有了些精气神。
小桃正帮着她梳洗换衣,便听有小丫鬟隔着门通报道:“夫人醒了吧,大人说邀您去正厅用早膳。”
孟荷应道:“行,你回去禀告你家大人,我这就去。”
到了正堂,萧慎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肤色白,眼下一团乌青分外明显。
“大人昨夜忙公务?”孟荷也不多礼,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
萧慎缓缓睁眼,见她来了,挥手叫众人下去。
“吃吧。”萧慎不答,伸手舀了碗粥放在她手边。
两人都不是喜欢旁人近身伺候的,孟荷也安静下来,专心用膳。
萧府的厨子甚得孟荷的心,旁人都道她长期生活在姑苏,怕是口味偏甜,实际上她从小时候起,便更偏爱北地咸口。
萧慎早已停了筷,见她还在吃,开口问道:“喜欢?”
孟荷点点头,萧慎便道:“那以后便让他们按照这个口味做。”
孟荷又点点头,伸手拿过茶碗清了清口,“大人今日休息吗?”
她本来想问问他,如今需不需要她管家,又或者,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做的。
萧慎却摇摇头:“锦衣卫有事。”
“三日回门,我会陪着你回侯府一趟,听说你父兄都葬在京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他们。”
“其他时候,我应该都甚少在府中,你若无事,可以带了人出门逛逛。”
留下这么句话,萧慎便走了。
孟荷却一时摸不着头脑,纵然萧慎娶她也不是为了夫妻之事,可总不能真同娶了个人偶般,只摆在家里供着吧?
可她心中再多迷思,耐不住萧慎神龙见首不见尾,他真就只在回门之时,陪她去祭奠了家人,然后便再行踪难觅。
终于到了十五日后一日晚膳,他出现在了正厅。
两人依旧默默无言用完了饭,萧慎没急着走。
他摸着茶盏,问孟荷道:“六月三十是陛下寿辰,我们也要进宫赴宴,只是这寿礼一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孟荷一听,终于有她用武之地了。
她想了想上次觐见荣安帝时,满殿的字画书籍,便试探般道:“陛下偏爱字画吗?”
萧慎点头,又摇了摇头:“陛下偏爱字画,却不是喜欢那些花鸟工笔和实用书籍,他更爱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东西。”
“我这儿得到的消息,明珠公主要献的,是一幅前朝卢圣的《抱朴真人羽化登仙图》。”
一听这句话,孟荷明白了萧慎的言外之意。
“你查过我?”她问道。
萧慎笑了,并未否认:“世人都只道孟姑娘的母亲出生姑苏一户书香门第,却甚少有人知道,孟姑娘的外祖是有名的古玩大拿。”
“同时也是,我朝数一数二的作伪大师。”
孟荷点点头,能查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
“是,我外祖家从前便是做这个的,不瞒大人,我上京也带了不少我外祖的藏品。”
她当时带着这些东西,本就是为了上京疏通门路用的,她并非多清高的人,要查清真相,自然要付出代价,银钱器物,已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了。
“那要请孟姑娘忍痛割爱了,只要比《抱朴真人羽化登仙图》好的,无论多少银子,萧某定如数奉上。”
他这般铁了心和明珠公主打擂台的样子,终于有些从前孟荷熟悉的样子。
孟荷摇摇头,却是拒绝了:“若真要说对陛下的胃口,这幅《抱朴真人羽化登仙图》无出其右,我手上的藏品,也没有能比过它的。”
“可是。”她语带促狭,“若我说《抱朴真人羽化登仙图》的真品在我这里,明珠公主手上那幅是赝品,就不知道萧大人,敢不敢去伪存真,与明珠公主正面叫上这一板了?”
萧慎抚掌笑道:“好,好,孟姑娘果然妙人,天下之事,莫有我萧慎不敢为的。”
两人相视一笑,竟都有些得做恶人的小小畅快。
从姑苏带来的东西,从成婚前萧慎揭了她的老底开始,她便老老实实打包收拾好,带来了萧府。
萧慎今日看来是闲,竟也跟着她去翻找她的东西。
零三四碎,足有五大箱之多。
萧慎看了半晌,突然道:“你这些东西,若放在卧房怕是施展不开,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放到我的书房去,我再让人给你添张书桌。”
“可以吗?”孟荷愣住了。
萧慎这样的人,书房必然是他府中的要地,竟能让她就这么搬进去?
“无事,如孟姑娘所言,你我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书房并没有什么需避讳的。”萧慎坦然,“只是我的书房里,不免有些诏狱里的东西,不知道孟姑娘怕不怕?”
“若是现在才怕,恐也太晚了。”孟荷口快心直。
萧慎像是被她取悦了,一双凤眼都笑得弯弯的。
“就是这个了。”孟荷终于找到了那幅《抱朴真人羽化登仙图》,萧慎接过来,放在灯下细细观赏。
这是前朝画圣卢麟元画的抱朴真人羽化登仙时的场景,整幅画大气磅礴却又神鬼莫辨,传说此画完成之后,天降祥瑞足足十日,因此向来为求仙问道者追捧。
可惜存世赝品极多,真品却无人知其下落。
萧慎看了两眼,无趣地卷好放在一边:“没意思。”
“你我这样在俗世耕耘的人,自然觉得没意思,只要收礼的人觉得有意思便够了。”孟荷又摸出一个紫檀木盒子,将那画收了进去。
“孟姑娘牙尖嘴利,我便只等着陛下千秋那日,看好戏了。”
萧慎倒是信任她。
孟荷摇摇头,不再多言。
转眼便是荣安帝千秋之日,京城张灯结彩,更有教坊艺人歌舞不绝,整个京城一片欢天喜地。
孟荷早早换好了衣裳,同萧慎进宫。
群臣要携家眷于紫宸殿上寿,面对皇帝行三十三拜礼,之后皇帝便会在花萼楼大陈歌乐,宴请群臣,百官献贺。
皇家的舞乐是要更好看些,孟荷只有小时候参加这样的宫宴的记忆,那时候还是懵懂孩童,不懂欣赏,如今自然瞧得目不转睛。
“萧夫人久居姑苏,怕是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场景。”明珠公主使了使眼色,一个命妇开口笑道。
“是没见过,托陛下和夫君的福,能让我开开眼界。”没见过人跳舞又没有什么丢人的,孟荷大方道。
她这般不遮不掩,倒是噎了那命妇一噎。
“那萧夫人可要好好看看,感受感受我朝盛气。”明珠公主接话道。
这话孟荷也听明白了,明珠公主的意思是,让她孟荷看看她明珠多有底气。
她又利落一点头:“好。”
明tຊ珠公主又想开口,荣安帝在上首却开始叫百官献贺了,明珠公主眼珠子一转,便也不再说话。
她可要等着看萧慎和孟荷的献礼了,为此她还专门找了礼官,将她与萧慎的献贺顺序排在了一起。
两相对比,她就是要让孟荷知道,如今她们,云泥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