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山和周行兰二人面面相觑。在红山医院的时候，傅涵声和江歆都不足十岁。傅涵声这种人，居然还记得江歆。这么多年了……他们是知道的，当初傅涵声目睹父母惨死，也才八岁，他们是见过当初从血泊里被救出来的傅涵声的，眸中死寂一片，谁叫他都没有反应，仿佛是一只毫无声息的娃娃。他在红山医院足足封闭治疗了好几年，才出院。江歆幼年的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江歆会去找傅涵声玩耍，他们也是知道的。
茶水间内，江歆在慢悠悠的磨蹭。
她将茶夹进紫砂的煮盅里，等着水烧开。
她漫无目的的想客厅里傅涵声和父母谈得怎么样了。
结果想七想八的，反而弄得她心脏咚咚的响，格外心神不宁。
江歆有些泄气，干脆拿出手机来找点事情做。
她打开QQ来。
这个社交软件从她大学毕业后就没什么用处了，聊天界面干干净净的，很久之前的各种班群社团群也都没人说话了。
只有江歆置顶的一个聊天框，有个未读的小红点。
江歆的眼角弯了弯，她心情愉悦的点开聊天框。
一个用着幼稚粉红猪头像的人在前天发来消息。
【宝宝，火花，断了。】
对方还发了个表情包来。
【猪猪哭泣.JPG】
火花是QQ每天持续聊天才能保持下来的一个图标。
在有些人眼里一文不值，在有些人眼里又价值千金。
江歆就是将这个图标当成千金的人。
六年的一个小东西，在她这照样是电子古董。
所以哪怕是她再忙，都会抽出空来给对方发消息，有的时候是早安晚安，有的时候是个简单的表情包。
六年来从未间断，火花一直续到现在。
前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占据了江歆所有的脑容量，以至于她没时间抽出空来去管其他的事情。
江歆动用了钞能力，把火花给重新续上。
她给对方发消息。
【错了，扑通跪地.JPG】
【前天出了点急事，宝宝你吃药了吗？最近心情好点没？】
江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对方，她第一次和对方聊天是在朋友圈。
那时候她还是个懵懵懂懂的中二少女，朋友圈充斥着各种少男少女间流行的新鲜玩意儿。
她当年转发了沙雕说说：睡觉的时候不闭眼，那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不用睁眼了，真嘟假嘟。
对方回复了一句：真嘟。
她朋友圈发的东西，也和江歆的喜好很像。
这简直是天选空友，江歆看到之后就会点个赞或是评论一下。
时间太久远了，江歆都不知道后来她们怎么从朋友圈转战到小窗私聊，她们一起玩过流行的游戏，一起追过连载的小说，有共同的中二黑历史，曾经聊到难舍难分的时候，一聊能聊整个通宵。
除了没见过面之外，对方和江歆最亲密的朋友没什么区别。
甚至因为没见过面，她还可以把现实中烦心的事情都和对方说，两个人宝宝来宝宝去的称呼，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她知道对方年龄比她大，早已经毕业升级成了社畜，也知道对方有因为家庭原因患有精神上的疾病，一直在干预治疗。
江歆主动去关注了许多相关方面的知识，经常会问她的病情，也会找很多好笑的东西去逗她。
对方没回复，估计是在上班。
江歆漫无目的的点各种界面，无意间看到了火花的天数。
2203天。
六年多了，真的认识了好久了。
江歆都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
客厅里，自傅涵声说完那句话之后，那氛围就跟被冻住了一样寂静。
江景山憋了半天，把捋了一半的袖子给放了下来。
周行兰倒是反应快。
她惊愕了片刻，明显是不相信傅涵声的话。
周行兰：“你……你什么时候喜欢晚晚的？”
傅涵声的眸光蓄着无尽的暗色，深沉得像是荒原上的暗月，世家的教养让他的姿态依旧稳重自持。
他开口：“记不清了。”
他都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察觉出他对她的态度转换为喜爱的。
傅涵声低垂的睫毛压着幽深的双眸，他道：“红山医院之后，我还和她有接触。”
傅涵声一语落地，客厅内寂静一片。
江景山和周行兰二人面面相觑。
在红山医院的时候，傅涵声和江歆都不足十岁。
傅涵声这种人，居然还记得江歆。
这么多年了……
他们是知道的，当初傅涵声目睹父母惨死，也才八岁，他们是见过当初从血泊里被救出来的傅涵声的，眸中死寂一片，谁叫他都没有反应，仿佛是一只毫无声息的娃娃。
他在红山医院足足封闭治疗了好几年，才出院。
江歆幼年的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
江歆会去找傅涵声玩耍，他们也是知道的。
只是那时候傅家情况复杂，他们也不想让江歆多接触傅涵声，没有和江歆说傅涵声的身份，也会尽力阻挠江歆去见他。
小时候的江歆因为身体差，玩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又因为经常请假的原因，在学校里没人愿意陪她一起玩。
傅涵声在她眼中，就是一个同病相怜，也是个没人陪的小可怜。
江歆即使被父母阻拦，也会悄摸的去找傅涵声。
在傅涵声病愈出院后，江景山就趁机找借口说那个小哥哥出国了。
他们本以为，这事儿无关紧要，江歆长大后自然会忘记幼年的事情。
傅涵声说六年的话，那就是江歆十七岁之后。
他们哪儿知道，几年后的傅涵声，居然还会和江歆有接触。
……
江歆觉得自己在茶水间里磨蹭够久的了。
再不出去，爸妈估计都以为她到底是在煮茶，还是煮自己。
她推着餐车，上头放着煮好的茶，一扭一瘸的回到客厅。
她抬眼看去，却发现父母的脸色有点怪异。
江歆的心都跟着提了一下。
她以为是谈崩了。
……难不成她和傅涵声那晚的事情还是没瞒住。
救大命。
就在江歆硬着头皮准备迎接七匹狼牌的皮肉教育的时候，江景山却神色复杂的看着江歆。
看得江歆心虚异常。
谁知道江景山却说：“你想把婚约对象换成涵声，也不是不行。”
就连周行兰都只是叹了一口气：“只要你喜欢就行。”
江歆：“……啊？”
她目色茫然。
爸妈不会以为她刚刚提议换婚约对象，是她和傅枕言分手后立马就移情别恋了吧……
江歆刚想解释，她对傅涵声没这方面的意思。
结果她的余光扫到傅涵声，他姿态端方，垂着眸在抿茶。
袅袅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柔和了脸上的淡漠，无端生出一种阴郁的落寞来。
江歆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形容。
她在外面糟践的小倌上门来要名分。
江歆一哽。
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谁都知道傅涵声清心寡欲，从不近女色。
虽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但大部分的责任还是在她。
江歆一咬牙，干脆默认了，只问父母：“那你们谈好了吗？”
总之不能当渣女。
得给傅涵声一个名分。
她没看到，傅涵声垂眸抿了一口茶后，浅淡上扬的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