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墨景离觉得户部尚书的已经把逍遥王凌迟了。她忽然想起一桩旧事，以前逍遥王曾经骂哭过户部尚书的女儿，气得人家想要上吊。原本她还觉得这传言过于夸张，毕竟大禹是礼仪之邦，尤其是世家勋贵，更是守礼节，现在跟逍遥王接触多了，才知道他的毒舌一点都不掺水。姜长宁径直走过，上了马车后，扬声道：“尚书大人可要管管手底下的人了，别让他们跟个乞丐一样到处讨饭。”墨景离跟着上马车的腿脚忽然一软，差点给跪了。
到了户部官衙，马夫直接把愣头青丢了下去，那动作活脱脱像在抛尸。墨景离满头黑线，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逍遥王腰间带刀，堂而皇之地走进大门，在吏部还颐指气使的户部官吏们看到他，都乖顺地行礼请安。
墨景离低着头跟在他后面，又享受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觉，当他的跟班也还不错。
“今天是谁带头去了吏部？”姜长宁走在前面问道。
“是，是高侍郎他们。”一个官吏擦着头上的冷汗，颤颤巍巍道。
逍遥王道：“把他叫过来。”
径直走到正厅，他一点儿都没把自己当外人，坐在上座，一旁有仆从端上茶点。
墨景离用余光留意四周，不愧是最富的衙门，这装潢，这摆设，比吏部好上不是一星半点儿。
高侍郎紧赶慢赶过来：“下官见过逍遥王，不知逍遥王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姜长宁冷冷一笑：“本王是代吏部过来给你们送钱的。”
说着在桌子上拍了一万两银票，“过来拿吧。”
众人面面相觑，高侍郎顶着压力，躬身上前道：“这点小事怎么还劳驾王爷亲自上门，随便遣个人过来就是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高侍郎两只手伸向那一万两银票。
墨景离心里叹道，高侍郎还是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
果然，在高侍郎的指尖离银票还有几厘米时，“啪”一声，逍遥王就把腰间的那柄刀连同刀鞘拍在银票上。
饶是心有准备，墨景离还是被他这突然迸发的满身煞气吓了一跳。
姜长宁冷笑道：“本王为了清谈会，压岁钱都拿出来了，后面更是为了招商跑断腿，本王跟吏部千辛万苦筹到的钱，你们两手一伸，就想捡现成的。有胆子的，钱拿走，两只手留下。”
墨景离眼睁睁看着高侍郎的脸从白变红又变绿，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一盏灯。
这副凶神的样子，谁还敢造次，整个厅堂的人纷纷向他请罪。
墨景离站在他后面，看到一个个黑漆漆的人头，心里有些痛快，似乎替吏部所有官员扬眉吐气了一般。
姜长宁余光看到墨景离嘴角一抹笑，像是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在户部官员敢怒不敢言的氛围中，突然对她道：
“顾世子，看到了没，跟有些人交流就不能太客气，你态度稍微好一点，他们就蹬鼻子上脸。”
墨景离嘴角的笑僵住了，心里无数草泥马狂奔。
大哥你自己得罪人也就罢了，干嘛拉上我，我这还没入朝，就惹了整个户部。
她表面讪讪地说：“王爷说笑了。”
心里恨不得揪着他的领子暴揍他一顿。
姜长宁道：“行了，本王给过你们机会，亲自来送你们都不拿，清谈会之后，就别学那眼皮子浅的上门讨要。”
墨景离在心里暗自吐槽，你拍把刀谁敢拿，何况你也就是仗着圣上外甥的身份，若你只是个普通官吏，别说你拍把刀了，就是拍个大炮也没人鸟你。
姜长宁瞧了墨景离一眼，拿他当枪使这么久，也该付出点代价了，便起身对墨景离做了个手势，道：“走吧，顾世子，本王替你给吏部出气了。”
墨景离跟在他后面险些被气吐血，你到底有完没完！
出门时，撞上户部尚书，那尚书大人看到逍遥王面色铁青，吹着胡子行礼：“下官见过逍遥王。”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墨景离觉得户部尚书的已经把逍遥王凌迟了。
她忽然想起一桩旧事，以前逍遥王曾经骂哭过户部尚书的女儿，气得人家想要上吊。
原本她还觉得这传言过于夸张，毕竟大禹是礼仪之邦，尤其是世家勋贵，更是守礼节，现在跟逍遥王接触多了，才知道他的毒舌一点都不掺水。
姜长宁径直走过，上了马车后，扬声道：“尚书大人可要管管手底下的人了，别让他们跟个乞丐一样到处讨饭。”
墨景离跟着上马车的腿脚忽然一软，差点给跪了。
果然，逍遥王的舌头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您这辈子，真的没有挨过打吗？”
姜长宁刚坐定，就听见墨景离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凑近她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墨景离猝不及防，身体往后仰，怎么一秃噜嘴给说出来了。
“卑下说您英武不凡，令人敬仰。”
姜长宁冷哼一声：“可本王怎么隐约听见什么挨打什么的？”
墨景离冲他露出一抹假笑：“您真的听错了。”
姜长宁拿着刀，轻轻挑起墨景离的下巴，眯着桃花眼，道：“本王挨没挨过打另说，不过，顾世子这瘦弱的身躯，不知道能挨本王几回打。”
听他这么说，墨景离自然想起在国子监被他戏弄，心里顿生不悦，眼睛往下看，刀未出鞘，没什么可怕的，她便用手轻轻推开：
“王爷说笑了，什么挨打不挨打的，卑下没说过，王爷自然也没听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顾世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姜长宁收回刀，放到小桌子上。
镇国公府的兵器库有许多上等刀剑，墨景离算是见过不少好东西了，但目光还是被他手上那柄刀吸引住。
刀鞘没有任何花纹，称得上是朴实无华，刀柄与刀鞘衔接处露出一点点缝隙，露出里面的利刃。
见她看过来，姜长宁炫耀似的把刀拔出来几寸，寒光乍现。
她不禁赞叹：“好刀。”
姜长宁微微一笑，像是怀念着什么：“此刀名为‘端方’”。
墨景离原本赞叹的心思瞬间破防，干巴巴一笑：“这名字起得也好。”
就是“端方”二字跟你沾不上半点边儿，真是辱没了这把好刀。
姜长宁摩挲着刀背道：“这是本王父亲的遗物。”
听到这话，墨景离肃然起敬，长公主驸马曾经也是征战沙场的英雄，出身河间君家，后来在收复南蛮时，被那里的毒虫咬了，感染而亡。
逍遥王在十六岁时，随军征战南蛮，单枪匹马穿越老将都不敢闯的毒瘴，后来又不顾劝阻，杀光了一整个已经投降的部落，这事广受民间诟病，看来也是存了替父报仇的恨意。
墨景离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辈子的父亲死在战场，这人的父亲也死在战场。
一南一北，竟让她升起一股同是天涯失怙人的伤感。
她看到姜长宁脸上少见的静穆，刚想说一句“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夫忽然勒马，墨景离一个不防，身体向外俯冲。
眼看就又要重蹈从马车被甩出去的覆辙，一个胳膊揽住她的腰，她被生生拽进一个怀抱。
“顾世子啊，你碰瓷怎么还上瘾了呢？外面的人可不一定有本王这么好说话。”
草！她就不该对这扫把星生出一丁点怜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