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没有穿成花蝴蝶,而是简单的一身黑,浑身透着忧郁的气息。“肯出来了?”他稍稍站直,食指弹了一下烟灰,“也还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换之前季珂总是要怼几句的,现在的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只是呼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撒谎解释,“刚刚在忙。”具体忙什么,她一时编不出来,索性敷衍。褚驭深深的看她一眼,他夹着烟,嗤笑一声,没有多言。他长臂一伸,扯过她的包,“回家了。”季珂烦躁的跟了上去,“那个…季越辰是不是…”
两人因为这次意外,陷入冷战。
褚驭给季珂发微信,季珂大多没回,给她打电话也草草两句就挂断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林曼娇非常有眼力见的在三天后离开了临州。她的理由非常合理:前男友求复合。
前男友复合是假,不想当炮灰是真。
她走的时候甚至没有跟季珂打招呼,是褚驭去送的。季珂中午醒来,看到林曼娇的微信〔小珂,妈妈回去了。〕〔你住的地方,有一屋子的画,妈妈看到了。你们年轻人总喜欢说,‘赚够了六便士就去追月亮’,妈妈不这样认为。月亮和六便士为什么不能兼得?我逛遍了临州,发现临州有很多成人培训机构。他们服务的就是那些想要月亮与六便士兼得的人。〕〔你懂事,总想照顾我们。姐姐不是你这么当的,苦弟弟也别苦自己。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将来娶了老婆,可不一定记得。〕林曼娇把自己摘干净,将季越辰推了出来。她的实话是,苦儿子,也不能苦自己。
〔枕头底下有个存折,你拿着。〕季珂看着屏幕上的字,从枕头底下扒拉出一个存折,里面有十万块钱。是林曼娇这些年一点一点的攒进去的。
季珂把存折放进柜子里的一堆衣服下面,打开自己网上银行,给林曼娇截了张图发过去,〔我有钱。〕里面有将近二十万。
季珂不太喜欢买衣服,吃饭也都在酒店,就付个房租。房子老旧,一年三万不到。她的钱最多就是给林曼娇和季越辰。
季越辰要读书,林曼娇要养老。
她将这一切背负在肩膀上,好像永远都放不下。
林曼娇晚上回复她〔有钱不花?葛朗台吗?〕季珂那时正在上班,她不好说是为了留着他们花。
林曼娇勒令她〔明天开始,去找个好点的老师学画。我在网上查了,找个老师学效果更好。我不懂这行,你自己去找。〕季珂陷入沉思。
这条路,她倒是从来没想过。
季珂还真花了些时间去了解,她这才发现临州真的包罗万象,这方面的机构数不胜数。
她花了五天,也只了解了个大概。
这天凌晨下班,季越辰忽然打来电话,“姐,你是不是不会找老师?我已经让褚驭帮你去找老师了。”
他擅自行动,季珂当即怒了,“你干什么?!”
“我不让他去,你自己会?”季越辰据理力争,“就你这脑子,够用吗?”
“谁他妈性格缺陷了?”季珂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完美总结。
季越辰不服输:“你还不性格缺陷,跟褚驭在游乐场吵个架,现在还没和好吧?”
被他猜对了,季珂沉默。
季越辰:“我真是服了,你多大了?!”
季珂不服:“你怎么不说是他的问题呢?”
季越辰:“这要是他的问题,当天就解决了。他在你面前认错比狗都快。”
这她妈都什么比喻?
被季越辰说到心坎上,季珂感觉气闷。
“那也不用你开口找他帮忙。”季珂继续跟他吵,“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解决。”
“那行,你赶紧去解决。你不解决,褚驭指不定得帮你付钱。”季越辰说个没停,“我查过了,学这种油画,特别贵,一期课程 9600 起步。好一点的老师两三万的也有。褚驭有钱,对你又大方,指不定偷偷给你付了。”
季珂咬牙,“季越辰,信不信我弄死你!”
季越辰:“不信,我们又不在一起。”
他果断挂断电话,避免受季珂语言攻击。
紧接着,季珂收到他的微信〔忘了告诉你,我大学就会翻译论文了。〕他给季珂转了三万块钱,附文〔林曼娇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不准再花你的钱。没办法,你就勉为其难花花我的钱。〕季珂的怒气,一下子变成感动。
她毫不犹豫的收了季越辰的钱,〔这么牛逼,请把我之前花的钱,加倍奉还。〕季越辰〔来日方长,只要你命够长。〕季珂盯着手机,开心的笑了一下。她有种投资成功的喜悦,这段时间的烦忧从脸上散去几分。
然而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季珂换好衣服,一拉门就看到靠在门口抽烟的褚驭。
他难得没有穿成花蝴蝶,而是简单的一身黑,浑身透着忧郁的气息。
“肯出来了?”
他稍稍站直,食指弹了一下烟灰,“也还以为要等到天荒地老。”
换之前季珂总是要怼几句的,现在的她完全没有这个心思,只是呼了口气,面无表情的撒谎解释,“刚刚在忙。”
具体忙什么,她一时编不出来,索性敷衍。
褚驭深深的看她一眼,他夹着烟,嗤笑一声,没有多言。他长臂一伸,扯过她的包,“回家了。”
季珂烦躁的跟了上去,“那个…季越辰是不是…”
“是,他让我帮你找个学画画的老师。”褚驭拿出手机,聊天记录调出来立在她眼前,“还给我转了钱。”
转账金额是一万块。
被季越辰忽悠了,季珂没忍住爆粗口,“狗东西!”
“你骂他还是骂我?”褚驭转头问她。
褚驭知道她的机车停在地下室,领着她走员工电梯。
季珂:“都骂。”
褚驭被她气笑,“我哪得罪你了?”季珂沉默。
他没有做错什么,是她自己的问题。
他们意外的亲了一下,在季珂看来,有种乱伦的错,一时无法接受。
“是你亲我的,我可没有欺负你。”他直白的把两人之间的问题扔出来。
季珂一瞬间尴尬,脸颊跟着泛红。
“你欺负我,你还闹别扭。”褚驭叹气,“我不来求和,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搭理我了?”
季珂的确希望这样。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住一起,还是一家人。
她只是想要逃避一下,希望他们暂时不要见面,让时间把自己冲淡。
“喝酒吗?”褚驭问她。
季珂摇头,“你明天不上班。”
“上班。”褚驭耸耸肩,一脸无奈,“没办法,姐姐生气了。”
姐姐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奇奇怪怪的。
“有病吧?”季珂瞪他。
褚驭却笑了起来,“这样不就很好?”
季珂深呼一口气,把钥匙扔给他,“回家了。”
褚驭将安全帽拿过来扣在她脑袋上,季珂伸手去扣安全扣,却被褚驭拍开,“你看得到吗?”
“我之前也是自己扣的。”
褚驭啧一声,“我在示好道歉,你懂吗?”
季珂:“……”
车子驶出地下室,季珂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
以前,心中坦荡。她会自然的将手扣到他腰上,因为他们是姐弟。亲了一口。啊不…
亲了三口以后,她反思,他们不是姐弟。
因为“姐弟”的关系,会让她更加难以接受那个意外。
街上霓虹闪烁,季珂手指攥着他的衣服,扭头看着不断后退的街景,心里萦绕着奇怪的感觉。
车子匀速行驶,男人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带到腰上。
他的声音迎着风吼过来,“想摔下去吗?”
车子突然加速,季珂手惯性整个人贴在他的手背,手下意识的环住他的腰。
她尴尬的想要挪开手,却被褚驭伸手摁住。他轻轻拍了两下季珂的手背,以此安抚她烦躁的内心。
有那么一刻,季珂得脑子空荡荡的,眼前闪过的街景,也变得模糊看不清。
她的脑袋磕在褚驭的后背,头盔边缘抵着他的肩膀。
“别!睡!觉!”褚驭以为她困了。
季珂没有回答他,只是陷入自己空荡荡的意识世界里。
车子停在陈旧的住在楼前。
季珂的手依旧环在他腰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褚驭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睡着了?”他声音很轻。
季珂慢半拍的“嗯”了一声,“到了?”
她松开手,扶着他的肩膀下来,提步往楼道里走。
褚驭拉住她,“头盔取下来。”
“哦。”季珂退回来,摸着卡扣要取下来。
跟随她许久的头盔一下子不听话,怎么都取不下来,不仅取不下来,还扯到她头发。
季珂一扯,头皮跟着疼。她嘶了一声,眉头紧皱。
褚驭见状,将自己头盔扣在车上,走到她前面,低头查看。
他的手指擦着脸颊摸到卡扣,“头发绕进去了。”
他的声音在耳蜗里回荡。
男人弯腰,柔软的头发在季珂鼻尖扫过来,季珂有点痒,本能后仰。头发再次扯到,季珂又嘶了一声。
褚驭手立刻弹开,“我扯太重了吗?”
他直起身,看她一眼。楼道昏黄的光,将她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影影绰绰间,褚驭盯着光影下的唇瓣,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你别乱动,我可以快点。”他低头,整个脑袋凑过来。
季珂真的没有再动了,她只是抬手摁住他的头发。
褚驭又顿了一下。
季珂解释:“头发在我脸上晃来晃去,有点痒。”
褚驭“嗯”一声,耳尖泛起一点红色。
季珂立在楼道门口,夜色中吹来缕缕清风,褚驭身上淡淡的香味拂面而来。那是家里柠檬味的沐浴露夹着淡淡的烟味,他抽的细烟也有一种香味。
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莫名的好闻。
褚驭低着头,细心的将她的头发一根一根的绕过来,手背不是碰到她的侧脸。
细微的接触,让他的呼吸紊乱。
“好了。”褚驭解开安全扣,双手捧着安全帽退开。
站在楼道的灯光下,他快速转身,将发烫的脸藏在夜色中。
“你先上去,我去把车子停好。”褚驭低头挂好安全帽。
他速度极慢,呼吸越发深沉,后背跟着重重起伏。
季珂想起他胆子小,楼道里有两层没灯,于是站着没动,“我等你,楼上有点黑。”
她拿出手机百无聊赖的刷着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