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穗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呼气呼得把自己的刘海都吹了起来。她无奈地走过去，把尸首分离的咖啡杯捡起丢进垃圾桶，又掏出纸巾擦拭周围溅落的咖啡液。林昱清也走了过来，轻飘飘地问道：“上班感觉怎么样？”“还行吧。去站了好几天的店，腿都走细了。回来以后日常就是画图，然后想新一季的主题。”嘉穗好不容易擦得差不多了，掏出最后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丢进垃圾桶。她站起身，回到小花园中间的长椅上坐下，一边摇晃着头一边说道：
好在Alexandre这个人虽然性格很垃圾，但也不算无理取闹。
站完第三天店后，嘉穗拿出上学时写论文的精神，熬了一晚上，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报告。第二天一早，Alexandre打着哈欠看完了她的报告，看着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说道：
“没想到你长得像个花瓶，竟然脑子里还是有点东西的！帕森斯果然不招笨学生。”
“……”
嘉穗的嘴角抽了抽，心想自己是不是还得感谢他，至少贬低中还带了点夸的？她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就见Alexandre在桌上敲了敲手指，说：
“Everybody：咱们的春夏季开发就要开始了，但主题还没有确定。”
“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在做好自己日常工作的情况下，半个月后的例会上，每人交两到三个主题的提案给我，做成ppt形式汇报，最后大家投票决定，胜出的人月底奖励双薪。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所有人都齐齐回答，声音震天响。嘉穗被这种好像斯巴达军营一样的气氛震慑住了，神思恍惚地回到座位上，就见同事们从四面八方投来略带同情的目光。坐在她对面的方丹妮摇了摇头，叹气道：
“Alex就是这样的，他是Cynara第一卷王，比楼下的粗粮卷饼王还卷。Ceres,职业生涯的开端就摊上这样的领导，你的福气可在后头呢。”
“……”
嘉穗还来不及回应她的幽默，就听远处的Alexandre冷笑道：
“Danny,别以为你用中文我就听不出你在吐槽！我要在办公室的规则里加上一条，以后谁都不许用中文窃窃私语，否则一律视作是在说我的坏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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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国内也算排得上名号的服装集团的千金，言嘉穗小姐归国后的职业生涯就这样，在和其他魔都打工人并无二致的节奏中开始了。
她家原本住在松江区佘山的别墅，开车到EDF集团所在的静安区要一个多小时，更别提早上上班高峰时堵得要死的路况了。
仅仅两三天后她就彻底投降，花钱在公司附近找了个酒店式的青年公寓，像逃荒一样住了进去。
直到此刻，她也终于彻底理解了林昱清那句“不要穿高跟鞋、要穿运动鞋的忠告”——事实证明，上班一星期后，她已经开始在办公室穿拖鞋了-_-#……
半个月后的某天，嘉穗被提案的事情折磨得头昏脑胀，又莫名遭了Alexandre一顿呲，心情大为不妙。
午休时，她到楼里的咖啡店买了一杯摩卡，打算用甜食狠狠慰藉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却忘了提醒那个店员减糖。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店员不出所料，把一杯甜度足以媲美美国蛋糕的摩卡递给了她。
嘉穗只喝了一口就被甜得面部扭曲，用尽全身力气才制止自己当场发飙的行为，打算把它拿到店员看不见的地方再偷偷丢掉。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眼前打开。嘉穗端着那杯甜得吓死人的摩卡走出了电梯，来到了公司的顶楼。
这是一个楼顶花园，是她前两天才发现的好地方。虽然理论上这里太靠近顶层领导们的办公室了，略有一点危险，但她连着溜上来几天都没发现有别人，料想员工不敢上来、领导又没空来，她就默默把这里归为了自己的私人领域，每天午休时候都跑到这里来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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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到了四月底，天气不冷不热。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将嘉穗身上宽松的T恤吹得鼓鼓囊囊的，但似乎把她心口的浊气也荡走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她哼着小曲找到了花园中心的一个垃圾桶，隔了三步开外，像投球一样把咖啡杯往里一丢——
——哐，咖啡杯撞在垃圾桶外侧，盖子与杯身瞬间分离，咖啡液和奶油摔得到处都是……
“Shit!”
嘉穗气得跳脚，却忽听身后似乎传来一声轻笑。她吓得浑身一激灵，扭头望去，却见叶片掩映处走出了一个人——竟然是林昱清。
半个月未见，林昱清的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薄开衫，手里也端着一杯咖啡，只是还没有开封的样子。望着嘉穗惊讶的样子，他勾了勾唇角，倚在旁边的灯柱上，轻笑道：
“Nice goal!（好球！）”
“Nice你个大头鬼！”
嘉穗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呼气呼得把自己的刘海都吹了起来。她无奈地走过去，把尸首分离的咖啡杯捡起丢进垃圾桶，又掏出纸巾擦拭周围溅落的咖啡液。林昱清也走了过来，轻飘飘地问道：
“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去站了好几天的店，腿都走细了。回来以后日常就是画图，然后想新一季的主题。”
嘉穗好不容易擦得差不多了，掏出最后一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丢进垃圾桶。她站起身，回到小花园中间的长椅上坐下，一边摇晃着头一边说道：
“说实话，Alexandre真的很难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坑我，不然怎么一上来就给我安排这么一个地狱开局……”
“哦？你是这么想的吗？”林昱清坐在她对面，略带意外地说。他掏出手机，随意地聊天记录册里翻了翻，说：
“Alex给我发了几张你这几天画的图，还做了一些点评。我看他好像对你还挺满意的，以为你们相处得不错呢……”
“他是这么说的？”嘉穗颇有些意外地凑了过去，想看看Alexandre说了什么，林昱清却把手机举得高了些，似笑非笑地说：
“抱歉，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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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嘉穗才突然反应过来，她凑得离林昱清太近了，她都已经闻到了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味。她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忽然一阵风吹来，将她的长发卷起，竟然糊到了林昱清脸上……
嘉穗顿时大囧，但林昱清却十分自然地伸手拨了一下，将她的头发拨到了耳后。他低头瞥了一眼嘉穗素面朝天的脸，又看了看她身上的Ttຊ恤和阔腿裤，突然好似忍俊不禁地说道：
“看来设计部真的很折磨人啊。这才几天，你都已经换上这种打扮了！”
“……妈的，你来干几天设计师试试，到时候你还能不能有这么多头发都不一定了！”
言·不修边幅·嘉穗女士被眼前这位散发着清新香味的精致男子狠狠刺激到了，龇牙咧嘴地瞪了林昱清一眼，突然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咖啡，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她才回过神，举起那杯咖啡，扭头问道：
“这是什么？”
“……澳白，不加糖。”林昱清耸了耸肩，有些讶异，但还是诚实地回答。嘉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说：
“被我看见就归我了。谢谢林总的咖啡！”
“……”
直到嘉穗的身影消失，林昱清才露出略带无奈的神情，轻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忘了告诉她了。那杯咖啡，我其实已经喝了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