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夫人捂着胸口,带着儿子抱头鼠窜。宴会上发生了这等大事,柳氏也只是泰然处之地呷了口茶水。“既然侍郎夫人见识短浅,不如我来告诉夫人。我夫乃是景朝超品侯爵,兵部侍郎区区一介正四品,你不向我行礼乃是大不敬。以下犯上,罚掌嘴。”兵部侍郎夫人神色焦急地看向荣国公夫人。她们都是名门望族出身,怎能被这卑贱的商女处罚。荣国公夫人定会为她做主。岂料,荣国公夫人淡淡道:“言之有理。掌嘴。”
蓁宝的口水都要被荣国公夫人掐出来了。
她认真看着荣国公夫人的面相,笑道:“夫人至少能活到一百二十岁呢。”
荣国公夫人眉开眼笑,在他们景朝,七十岁去世便算是寿终正寝了,要活到一百二十岁,她不就成了老妖怪。
“小高人嘴真甜。”
图个吉利也是好的。
蓁宝都没脾气了。
她明明从来不说假话空话,但总是有人不相信。
荣国公夫人身上暖暖的,有股寺庙的古朴香气,蓁宝闻得很舒服,窝进夫人怀里,蹭蹭靠进去,跟只小猫崽似的打起盹来。
荣国公夫人一愣,心软得快要化成水了。
她膝下只有端王妃这一个女儿,端王妃又只给她生了裴行简这一个外孙。
原本想要个外孙女的愿望已经被她压制住,可如今见到蓁宝,愿望又强势回归了。
这要是她的外孙女该多好。
偏偏她女儿肚子不争气。
荣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端王妃一眼。
端王妃满头雾水。
她怎么又惹母亲生气了?
此座的柳氏看蓁宝大大咧咧地窝在荣国公夫人怀里打瞌睡,吓得胆战心惊。
那可是荣国公夫人,年轻时随夫君上阵杀敌,一口气削掉了敌军将领头颅的荣国公夫人!
蓁宝那么小一个,在荣国公夫人面前只能任她搓圆捏扁,耍着玩。
荣国公夫人捏蓁宝的小手玩,柳氏都感觉夫人下一刻就会掰断蓁宝的骨头。
端王妃等得乏味了,不悦道:“怎的还没来人,难不成要本王妃派禁军去请吗?”
她说着,拍了下手边的八仙桌。
“莫吵。”荣国公夫人捂紧蓁宝的耳朵,又剜了端王妃一眼,“老身的乖囡囡都睡着了。”
端王妃顿觉无语。
“母亲,你才见蓁宝第一面,就乖囡囡啦?”
荣国公夫人唉声叹气道:“你若是能给我生个亲亲外孙女,也是我的乖囡囡。”
等了少时,一众宾客才乘着轿辇蜂拥而至。
这些宾客本不想给柳氏这个面子,但端王妃和荣国公夫人都到了,他们不得不到。
向两位显贵行礼后,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柳氏,大喇喇地坐下同tຊ王妃和荣国公夫人攀谈起来。
荣国公夫人扫视过堂下的众宾客,平静道:“你们赴定远侯夫人的宴,不曾见过主人吗?”
兵部侍郎夫人轻哼一声,嗤之以鼻道:“定远侯夫人是商女,臣妇可不知如何向商女见礼。”
眼里夹带着轻蔑还有羞耻,仿佛和柳氏这个低贱的商女同堂用饭,对她而言是巨大的耻辱。
中郎将夫人掩唇轻笑道:“都说这侯府二公子是天才少年,只可惜,商女之子……”
她话未说尽,只讽刺地笑出了声。
她身后丫鬟抱得两岁小儿也鼓着掌咯咯笑起来。
咿咿呀呀道:“商女之子……商女之子!”
蓁宝不知何时醒了,从荣国公夫人身上蹦下来,一脚将中郎将夫人踹到流水宴旁的水池里。
指着那两岁小儿笑道:“王八之子。”
中郎将夫人出了大丑,十分委屈地要端王妃和荣国公夫人替她讨回公道。端王妃无所谓道:“你和孩子计较什么。还是快些回去把衣裳换了,别在这丢人。”
中郎将夫人捂着胸口,带着儿子抱头鼠窜。
宴会上发生了这等大事,柳氏也只是泰然处之地呷了口茶水。
“既然侍郎夫人见识短浅,不如我来告诉夫人。我夫乃是景朝超品侯爵,兵部侍郎区区一介正四品,你不向我行礼乃是大不敬。以下犯上,罚掌嘴。”
兵部侍郎夫人神色焦急地看向荣国公夫人。
她们都是名门望族出身,怎能被这卑贱的商女处罚。
荣国公夫人定会为她做主。
岂料,荣国公夫人淡淡道:“言之有理。掌嘴。”
话音才落,她身后的嬷嬷冲过去钳住了兵部侍郎夫人的胳膊,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打得她牙齿松动。
其他夫人都吓傻了,连忙起身向柳氏行礼,忙不迭告罪。
荣国公夫人这才施施然道:“老身听闻定远侯夫人同母家断亲,不知可愿认老身作义母,记名荣国公府族谱。”
柳氏惊得连茶都忘记喝了,愣愣看着荣国公夫人。
端王妃戳戳她的胳膊肘,“快同意呀,我母亲来此就是为了认你作义女。”
今后,柳氏就不再是商女,而是荣国公府义女了。
蓁宝出门也多了些底气。
这消息完全将柳氏打懵了,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慌慌张张起身谢道:“臣妇多谢夫人青睐。”
荣国公夫人笑眯眯地轻轻抚摸她的发顶。
“还叫夫人?”
发顶传来的温热气息令柳氏不自禁红了眼眶。
都说孩子不管多大在父母面前都是孩子,可她当了十几年的大人,不曾感受过一丝父母的关怀,如今荣国公夫人这一抚,差点叫她当场落泪出洋相。
她只能强忍着泪水哽咽道:“母亲。”
“诶!”
荣国公夫人乐得眼睛都找不见了。
她今日不仅多了个家财万贯的女儿,还多了嘴甜可爱的外孙女!
两个外孙,一个是景朝最年轻的举人,一个是少年英才。
这福气,旁人真是求也求不来啊!
柳氏彻底同柳家撇清了关系时,柳老爷却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定远侯府门前。
他的头发也不知多久未洗,散发出一股恶臭。
身上穿的破布衣不蔽体,黑得辨不清原来的颜色。
他表情极其的不情愿,别扭道:“快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她父亲来找她。”
小厮烦道:“哪来的乞丐?你讨饭来晚了,快滚,别叨扰了贵客!”
柳老爷心中无名火起。
他身上没银子,又拉不下面子向人乞讨。
已经好几日没吃饭了。
饿得神志不清。
听闻定远侯府置办流水宴,他还赌气。
那不孝女有闲心替儿子庆祝,就没时间将他接回定远侯府赡养?
独自生闷气在破庙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也不见柳氏喊八抬大轿来请他,他只好自个找了上来。
他这回足够有诚意,柳雪吟若还是端着,他就再也不认这个不孝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