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炎热的天气,她后背的衣裳却被冷汗浸湿。她怎么忘了,太子如今还是上头那位的心头刺,谁要是敢扯上关系,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是她糊涂了,一时分不清时间和现在所处的环境。经过这么一遭,赵氏她们肯定会提高警惕,想再跟潘盈盈拉近关系必定不可能,今天是她唯一夺取玉牌机会。她到底要怎么办?潘盈盈似笑非笑看着柳翩然的脸色几经变换,她想,自己已经知道她的打算了。她用了个巧劲,挣脱开被柳翩然攥得通的手,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她看向于朝生,“夫君,你去问问梁队,现在要不要一起进城。”
柳明妩一听,也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同意,“是该去看看大夫。”
柳翩然大喜过望,“那就这么说定了,娘到时候跟着我行动就行,小表妹已经跟我确认好路线了。”
……
……
琼林县外的二十里,一行人正在热火朝天做饭。
本来大家以前在村里,每日只吃朝食和晚食两顿,但开始逃难后,于朝生和潘盈盈建议大家加上一顿午食,因为赶路需要体力,大家便也就养成了吃午食的习惯。
梁烨派人过来买了一桶水,剩下的流犯也三三两两买了一些,只不过他们不吃午食,是用于直接饮用。
于朝生望着县城的方向跟潘盈盈念叨,“我感觉越来越不好了。”
潘盈盈想了想,“那咱们快些进城。”
于朝生点头,立即回头高声道:“别做饭了!吃些干粮垫垫肚子就行,快收拾收拾,马上进城!”
大家也不问缘由,把干饼往嘴里一塞,有条不紊把搬下车的家什又搬回车上。
柳翩然远远看到,顾不得官差,提着裙摆就朝这边跑来。
“表妹!小表妹!”她也不管什么礼数,扯着嗓子就喊起来,担心慢了一步人就走了。
潘盈盈停下脚步,等着她跑到近前,“怎么了柳小姐?”
柳翩然喘着气,心里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你们这是…”
“我们要进城。”潘盈盈径直回答,还朝她笑了笑。
柳翩然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不过她尚且算稳得住,一把抓住潘盈盈的手,“不,你们现在不能进城!”
于朝生从马车上探出头,“为什么现在不能进城?”
他倒要看看这颠婆能说出个什么来。
柳翩然咽了口口水,故作平静说出自己早就编好的理由,“舅舅他病了…我想着你们手里有药,能不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走…”
于朝生盯着她因为说谎而乱转的眼珠子,嗤笑一声,“柳小姐,我们不是大夫,手里只有在医馆里买好的药包,留下来对舅舅的病可起不了作用。”
柳翩然表情有一瞬间凝滞,看向于朝生的眼神里流露出鄙夷。
如果不是柳家被陷害流放,这样的乡野村夫,连跟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搭理于朝生,转而看向潘盈盈,她不信这性格那样温软的表妹会做出抛下生病舅舅的事。
然而,她根本没有等到潘盈盈的回答。
因为赵氏过来了。
赵氏气场全开,东宫掌事姑姑的气势,岂是一个连后妃位置都没混上的商户女可比?
“柳小姐,您舅舅生病,这是你们柳家该操心的事,跟我们潘家可没有关系。”赵氏冷冷扫过去一眼,直看得柳翩然心头发颤。
她上一世遇到的赵芳怡,形容枯槁,病痛缠身,整个人看着像是随时都要断气,绝不是现在这样,眉眼冷厉如刀,好似要割断她的脖子。
柳翩然张了张口,“怎么没关系了?她是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潘、柳家从来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关系,她哪怕嚷出来也根本威胁不了她们,而且,舅舅和阿娘绝不会承认潘盈盈是先太子的女儿。
对了,先太子!
柳翩然打了个冷颤。
这样炎热的天气,她后背的衣裳却被冷汗浸湿。
她怎么忘了,太子如今还是上头那位的心头刺,谁要是敢扯上关系,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是她糊涂了,一时分不清时间和现在所处的环境。
经过这么一遭,赵氏她们肯定会提高警惕,想再跟潘盈盈拉近关系必定不可能,今天是她唯一夺取玉牌机会。
她到底要怎么办?
潘盈盈似笑非笑看着柳翩然的脸色几经变换,她想,自己已经知道她的打算了。
她用了个巧劲,挣脱开被柳翩然攥得通的手,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她看向于朝生,“夫君,你去问问梁队,现在要不要一起进城。”
柳翩然双眸瞪大,一个“不”字含在嘴里。
要是流放队伍现在就走,还能跟那些流民碰上?
答案是完全碰不上,她清楚记得,流民是酉时三刻左右到达的璋林县县城,而她们是在酉时才到。
这会儿赶路,估计不到用不了两个时辰。
难道让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于朝生懒得搭理,跳下马车就去了流犯那边找梁烨。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梁烨竟然同意了,并当即让人马上准备启程。
柳翩然愣在当场,脚软得差点站不住。
赵氏冷哼一声,挽着潘盈盈的胳膊,母女俩看也不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经过上了马车。
于朝生回来,抱着手臂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柳小姐,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的算计,在我们这里显得太低级了。”顿了顿,他再次扔出一句,“我已经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告知柳家主,好自为之吧。”
这句话,比刚才潘盈盈说她们现在就要出发去璋林县还要让柳翩然觉得恐惧。
她颤颤巍巍扭头,远远对上柳明轩的视线,心头大惊。
在有限的记忆里,舅舅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犹如看一个死人。
她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柳明轩身为柳家家主的手段,但曾不止一次听阿娘念叨过,舅舅这个人最是说一不二,且最憎恨有人做出危害家族的事。
柳翩然知道自己触碰了柳明轩的逆鳞,来不及思考,她本能看向柳明妩。
柳明妩的表情很复杂,不明白为什么女儿在大病一场后就好像变了个人,竟然敢背着她这个阿娘做出那些事。
她到底知不知道盈盈对柳家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怎么敢去打盈盈的主意,她以为赵芳怡和大哥是吃素的吗?
柳明妩只是一介庶女,她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只求过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日子。
在柳家时从不会与身为嫡子嫡女的柳明轩和柳明珠争抢什么,她有自知之明,爹和主母感情甚笃,她只不过是丫鬟趁着爹醉酒爬床生下来的产物,端看她的名字“妩”就知道。
她一直活得很低调,从不冒头,所以才能安稳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