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警局里,警员显然对常京桐印象深刻,一见到她来就让她在旁边坐下了。錴“有个新月报社的主编,叫做柳心莹的,她……”“哦,短头发很漂亮的那个是吧?那天抓到的人就两个校外的,我记得很清楚……”常京桐张开的嘴隔了几秒才慢慢合上。她心里的确是一直觉得那天电话那头柳心莹的语调和措辞很奇怪,柳心莹认为当年发布的校刊是‘不懂事’的行为,又过度在意电话那头的人叫什么名字,常京桐越想越担心当初说了余宝颍的名字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眼下确定了柳心莹的立场,却难免有些愣神。
常京桐心头酸胀,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錴
余宝颍的问题在于她自己的心结上。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哪里会不明白这里头的虚无荒诞,归根到底,或许还是她的出现给了余宝颍无谓的希望,这才让余宝颍越陷越深。
她无论说什么,在余宝颍听来都是单薄贫瘠的,这道心结,还需要余宝颍自己去解。
常京桐沉默的这几秒,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冷笑。
她猛地偏过头去,见到了依靠着墙的俞平。
他双手抱胸,目光倨傲地将常京桐从头扫到尾,像是在取笑她无谓的挣扎,那目光落在常京桐身上还好,但当他目光扫过那被警察制住的余宝颍身上时,常京桐感觉自己脑海里紧绷的一根绳忽然崩断了。
她脑子里强压了许多的愤怒和不快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常京桐猛地冲过去,一拳打在了俞平的鼻子上,俞平闷哼一声,迅速反击,常京桐不退反进,用拼死的力道将人扑倒在地,拳头乱挥,但腹部受了俞平两下,当即有些脱力,常京桐干脆低下头去,一口咬在了他的脸上。
“干嘛呢!干嘛呢!”錴
“快松开!”
一片混乱之中,常京桐只管死死地咬住眼前这块脸肉,耳边似乎听到了各种嘈杂的声响,愤怒却堵塞住了她的耳朵,她只觉得肚子疼得她想吐,但越疼她越使劲。
等常京桐被众人拉开的时候,俞平脸上已经出了血,深入骨头的牙印狰狞地刻在他的脸上。
“哈!”
常京桐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像个疯子,但她忍不住,她学着俞平平日里的倨傲模样,冷笑了一声,将嘴里的血朝着他的方向呸了一口。
俞平面容狰狞,挣扎着要再打常京桐几下,却被后头的警察轻松制住了。
“做什么!警局里打架!是要进去蹲几天才老实吗?”錴
拉着常京桐的老警员显然被气得不轻,但还是护着常京桐不让俞平拼命前踢的动作打到。
“呵,俞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吗?我早就知道你是谁了。”
常京桐发泄后冷静了不少,在她紧盯的目光下,俞平愤怒扭曲的面孔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但等她再偏头透过人群中的缝隙看过去时,他已经恢复一脸冷漠倨傲的模样了。
这场闹剧直到天色大亮才算告一段落。
常京桐被单独隔出来了,就是怕几个人再闹起来。
等常京桐麻木地应对完,回到学校的时候,人都有些恍惚,一时有点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最后还是腹部大片大片的淤青强行将她拉回到了这残局里。
宿管阿姨见是她回来了,倒是没拦她,开了门让她进去了,嘴里问着什么,常京桐根本没听清,只麻木地爬着楼梯上去了,来到404宿舍前却发现自己根本没钥匙,或许该说她从来这里开始就没认出包里哪一把才是宿舍钥匙。现在宿舍的人估计都还在无知无觉地上课,没人给她开门。錴
常京桐身心累得慌,懒得再下楼和宿管阿姨拿钥匙,直接靠着门坐在了地上,目光落在了外头湛蓝的天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然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整个梦境像是在tຊ播放一部黑白默片,故事荒谬而庸俗。
被困高楼的王子在见到偷到钥匙开门的公主时微笑着侧着身,露出身后紧握的擀面杖,镜头一切,常京桐看着他沉默地将昏迷后的公主拖出了房间,一步步走到了高楼的背面,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将昏迷的公主拖拽到近前,一把推了下去。
静默的镜头拉远,她见到了高楼后头堆积成山的尸身,秃鹫在天空中盘旋着。
离尸山不远的沼泽一阵沸腾,探出了一只向外窥探的眼睛。
“这案子水深,已经报到上头跟进了。你放心吧,有需要的话我们会联系你的。”
周末警局里,警员显然对常京桐印象深刻,一见到她来就让她在旁边坐下了。錴
“有个新月报社的主编,叫做柳心莹的,她……”
“哦,短头发很漂亮的那个是吧?那天抓到的人就两个校外的,我记得很清楚……”
常京桐张开的嘴隔了几秒才慢慢合上。
她心里的确是一直觉得那天电话那头柳心莹的语调和措辞很奇怪,柳心莹认为当年发布的校刊是‘不懂事’的行为,又过度在意电话那头的人叫什么名字,常京桐越想越担心当初说了余宝颍的名字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眼下确定了柳心莹的立场,却难免有些愣神。
常京桐想了片刻,虽然不清楚柳心莹的故事,但她怀疑柳心莹会进校参与这次仪式,正是因为那次电话让柳心莹心里不安,担心事情有变,特意进校或是帮忙或是监督这次仪式,却没想到常京桐这么粗暴地在仪式进行时报了警。
这算误打误撞吗?
常京桐出了警局,脚步拖沓地在这巷头街尾乱逛,最终停在了某处小公园里,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錴
周末,公园不大,却是挤了不少带小孩的父母。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响混在午时的阳光下,让这一幕现出几分不真切的美好来。
常京桐看了一会儿,终于将裤袋里的纸片和笔拿了出来。她将笔盖咬下来,反手抓在拿笔的手心里,笔尖停顿了一下,还是坚定地在这换了内容的纸片上写下了那三个字——
‘游朗臻’
夜晚的宿舍阳台洒了片片清冷的月光,那女生披散着长发,笑容温婉,眼里却满是悲伤和决绝,口型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可怖扭曲的名字。
教室里,学生们拿着那人资助的‘补给’,互相对着那几乎不变的饭票数量,嘴里说着那人万年不变的成绩排名,张扬的人品和无忧的家庭背景,话里难掩隐晦的羡慕和信服,全然不知道这是某种仪式的前置布局,感觉不到背后隐秘窥探的视线。
警局里,那几个警员的面孔在常京桐的记忆里渐渐清晰起来。
‘说起来,那学生年纪轻轻的,还真是个狠角色。头儿问话的时候脸色变都不变一下,要不是他同学撑不住先漏了话,这事能不能露出来还真不好说。’錴
‘是啊,谁能想到他竟然带个面具披个斗篷就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那姑娘推下楼,还联合这么多人作假。还想变印度人呢,要真那么神,怎么不见他上天入地呢?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人渣!’
“是引渡人。不过,这人的确是个渣滓,还好翻出来了。那姑娘我记得,她妈来过几次,前几天还在校门自杀了,哎……”
那几人或许以为她坐得远听不见,心里也没有防备她。
听到这对话时,常京桐那吊在空中的心才算是勉强落了地,有底气从那警局门口慢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