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以往,他亲自给她送药油,她脸上的笑都能开出花,莫说现在这样冷言冷语,便是细心的按摩给他倒茶想让他留下都是常有的事!“天色已晚,侯爷还留在这是想留宿?”谢清书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瞧着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底暗暗发笑。歪了一下头,漫不经心道:“这半年妾身习惯了一个人休息,多一个人恐怕不习惯。再者侯爷极少留宿,屋内只有一床被子恐怕不够......”谢清书拖长了尾调,淡淡的瞧着他。
三皇子妃只因幼童翻墙冲撞责罚永昌侯府主母下跪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买菜郎经过三皇子府,纷纷鄙夷的翻白眼。
谢清书的名声很好,这几年来她经常布施穷苦百姓,也会收容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习得一技之长,京城穷苦百姓几乎都受过她的恩惠,有些读书人虽和她接触不多,却也服她的人品家世。
谢府嫡长女谢清书,嫁到永昌侯府几年一直低调做人,幼童擅闯东宫的确有错,可东宫放了消息太子不介意,可鸠占鹊巢的三皇子妃不满意,责罚于她。
三皇子妃不是太子妃,东宫不是三皇子府,她究竟哪里来的权利如此挫磨侯府夫人?
这一夜,三皇子妃坐立难安,蜡烛点了大半夜,气的砸了满屋子的瓷器,得不来三皇子的安慰,反而迎来了呵斥。
永昌侯府内,赵景逸捧着书几番思索,想谢清书跟他说的话,眼眸顿时发亮。
“采薇姐姐,母亲不想和三皇子妃扯上关系,是不是?”
“利用这次的事情,从此人人知道三皇子妃和母亲交恶,再也不会有人把他们放在一起。”
若是三皇子出事,不管三皇子做什么小动作,都不会牵连母亲!
更重要的是,永昌侯府因为这次的事,恐怕对三皇子也会避之不及!
采薇惊讶的看着他,眨了眨眼,“夫人果真说的没错,大少爷好聪明!”
“夫人想的可能比这些还要远,不过奴婢也只能看到这些,和大少爷想的一样!”
“既然母亲需要把事情闹大,我愿意帮一帮母亲!”
赵景逸小跑的出府,采薇想追,被谢清书喊住。
“那孩子心中有分寸,让他去吧,我也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谢清书眉眼含笑,神情都温柔下来。
深夜,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谢清书泡在热水里,神情疲倦。
空闲下来,她的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沈砚舟朝她呐喊的那一句,“可以的话,我更愿意芷兰姨娘做我的娘!”
前世她也听过这句话,只不过是临死之前沈初霁抱着温芷兰小声说出来的,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她的儿子也有这样的心思。
“夫人,小世子只是气急了才说那样的话,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采薇跟着谢清书多年,一眼就能看出谢清书在想什么,心疼的按揉她的太阳穴。
“这热水是二小姐亲自烧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等日子久了,他们自然知道夫人的好,您别折磨自己。”
拨动着水面,热水的温度包裹全身,谢清书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拍拍采薇的手背,宽慰道:“不用担心我,这些事我心里早有准备。”
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她就决定了不再管他们的事,若不是还有些亲缘让她心中不得安宁,她根本不想插手。
“他想让温芷兰做他的娘可以,这个儿子我也能不要,只是在我离开之前,他这挥霍的性子必须要改!否则日后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乱子!”
从她肚子里冒出来的孩子,做的事太过会影响到谢家的声誉!
“夫人......”
采薇知道她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侯府,也的确配不上夫人用心!
“不管夫人去哪,奴婢都会跟着夫人!到时候夫人要带上大少爷吗?”
采薇红着眼睛问,谢清书轻轻笑了,“你是我的丫鬟,不跟着我还想去哪!”
点了一下采薇的鼻子,谢清书叹气,“景逸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让他进永昌侯府的族谱是为光明正大的身份,这样好性子的孩子留在侯府是浪费。”
“那您,舍得侯爷吗?”
采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这些年谢清书对沈时宴有多用心她都看在眼里,夫人真要离开侯府,除了要割舍小世子和二小姐,还有侯爷......
“他?”
谢清书嗤笑,“狗都不要!”
一个在自己临死前都不愿意见自己一面的男人,她是造了孽还惦记着!
温芷兰想要,趁早成全他们!
“您想要走恐怕没那么容易,侯爷怕是不同意。”
采薇不管什么都跟着谢清书,确定谢清书的心意,认真考虑可行性来。
谢清书从浴桶出来,唇角扯了扯,“他们巴不得我走!不过侯府名声面前,他们的确没那么容易松口!”
换上舒适的衣裳准备就寝,房门忽然被,谢清书登时看去,沈时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瓶药油。
“别误会,娘让我给你拿过来,你身子娇贵,肿了膝盖总归不好。”
沈时宴没有踏进房门,脸色如霜,他还在为温芷兰的事耿耿于怀,绷着脸没有笑影子。
“母亲醒了?”
谢清书颔首,采薇双手接了沈时宴递来的药油,恭敬地道谢。
沈时宴喉咙一哽,到嘴边的话顿时噎住。
他是谢清书的丈夫,给自己的妻子送东西,却要被道谢?
“看你的样子应当也没有那么严重,果真矫情。”
沈时宴淡淡的看着她,语气嘲讽,身上散出与生俱来的贵气和轻蔑,让人惊惧。
采薇下意识挡在两人中间,谢清书倒没有被他吓住,凉薄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态度却昭示着四个字:慢走不送!
“你!”
沈时宴一双剑眉紧紧拧着,脸都冷了下来,面上更是露出几分探究。
谢清书从护国寺回来之后,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她拂他的面子!
若是按照以往,他亲自给她送药油,她脸上的笑都能开出花,莫说现在这样冷言冷语,便是细心的按摩给他倒茶想让他留下都是常有的事!
“天色已晚,侯爷还留在这是想留宿?”
谢清书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瞧着他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心底暗暗发笑。
歪了一下头,漫不经心道:“这半年妾身习惯了一个人休息,多一个人恐怕不习惯。再者侯爷极少留宿,屋内只有一床被子恐怕不够......”
谢清书拖长了尾调,淡淡的瞧着他。
沈时宴冷笑,再蠢也听得出她的意思,冷声道:“你别想多了,今夜公务缠身,我连府里都待不住,子时还要出去一趟。”
话毕,他在等谢清书的反应。
谢清书依旧神情淡淡,一股无力感涌上来,拂袖转身。
房门合上,采薇将热水倒出去,谢清书坐在椅子上怀里拿着暖手炉,思绪飘远。
“区区风寒至于缠绵病榻数日?谢家女果真矫情!”
前世沈时宴一如方才冷漠的话扎在她的心里,她的神情顿时恍惚。
风寒?
她分明时日无多,人人却都说她是风寒。
果真如那句所言,爱你的人打个喷嚏都会担心你是绝症,不爱你的人就是上吊都以为你在荡秋千!
为了这样的人,这样的后宅,她困了自己一生!
她坐在那愣神,沈时宴在窗外不经意看了一眼,停住了脚。
她的脸色似乎从回来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发白,明媚的面容也失去了色彩,从前还可以说是端庄的木偶,现在却失魂落魄显得空洞。
白日里和他争吵还光彩逼人,现在这般失落,平白让人想要怜惜。
拳头握了握,沈时宴压住了想要关心的念头,眸光落在她的膝盖上,眼神闪了闪。
听闻在泥土里跪了三炷香,泥土柔软,想来应当无恙。
冷峻的面容闪过懊恼,她把芷兰的下巴捏到脱臼,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他竟然还想要关心她!
何况.....
“谢清书,你莫要觉得自己委屈无辜,你做出的事,给芷兰带来的伤害这辈子也偿还不了!”
沈时宴说完就闭嘴,直勾勾的盯着她,也不顾谢清书听没听见。
不过,谢清书听见了!
她刚好回神,察觉到窗外有人,还没看过去,清晰的听到这句话。
只是下巴脱臼,就到了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地步?
可笑!
“好大的蚊子在吵,采薇,关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