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未听见孟芷栖的声音,拓跋羿也站了半日才离开。夜阑。黄柯守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呼吸越来越轻的孟芷栖。慢慢地,孟芷栖睁开了眼。黄柯一怔,轻声叫着:“姐姐,姐姐……”听到黄柯的声音,孟芷栖张了张嘴:“羡霖……”见她认出了自己,黄柯眼眶渐红。他知道,孟芷栖已经快要去了,但她像不放心似的撑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孟芷栖凝着屋顶,只觉全身都被束缚了一般。黄柯看她苍白的嘴唇缓慢嚅动着,只好俯身去听,才听清她在说纸和笔。
禅房。
小尼姑拧干毛巾,轻轻放在孟芷栖滚烫的额头上。
“爹,娘,七七……七七要回家,带七七回家……”
孟芷栖呢喃着,紧闭的眼角渗出泪水。
小尼姑见此,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
朦胧间,孟芷栖好像回到了相府。
娘在檐下教她和孟蝶绣花,爹在院子里教孟铭读书写字。
眨眼后,她又觉自己身在琼花楼,一双双贪婪又不坏好意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记忆的混乱让孟芷栖出了一身冷汗,连梦呓都夹杂着求救和哭泣。
次日一早。
黄柯来给孟芷栖送药时,听主持说孟芷栖不好了,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赶忙奔去禅房。
昨日还跟他说笑了两句的人此刻虚弱地躺在床上,半睁的双眼里满是血丝,苍白的脸色托的下眼帘更加乌青。
黄柯双腿一沉:“姐姐……”
他极力克制声音,像是怕惊扰了孟芷栖一般。
孟芷栖黯淡的眸子亮了亮,缓慢地转过头来。
透过模糊的视线,她看见孟铭站在眼前。
她奋力抬起手,朝黄柯伸去:“阿铭……”
黄柯呼吸一窒,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握住那只枯瘦的手。
孟芷栖只觉浑身被山压着般难以动弹,说话都像是遵循着本tຊ能一般张着口:“对不起……姐,姐姐没照顾……好母亲,也没……照顾好阿铭……”
气若游丝的声音让黄柯险些哭了出来。
他忍着泪水,艰难扯出个笑容:“阿铭不怪姐姐,姐姐吃了这么多年苦,一定很累了。”
闻言,孟芷栖眼睫颤了颤:“累,很累……下辈子,不……来人间……”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力竭了般沉沉睡去。
即便睡着了,孟芷栖还紧紧攥着黄柯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
虽说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但此刻黄柯已然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他不明白,上天为何要这般折磨孟芷栖。
她不过二十二岁,世间女儿在她这个年纪应该是嫁了个好郎君,亦或是自由自在的才对啊……
禅院墙外。
拓跋羿如往日般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来这儿听孟芷栖的声音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甚至觉得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也并非不可。
只要知道孟芷栖平平安安的,他便在无所求。
然而墙那头一片寂静,不闻诵经与木鱼声。
想起昨夜无故裂开的玉,拓跋羿心头的不安再次升起。
他想进去,却又怕让孟芷栖感到厌烦。
也许……她今日只是累了。
即便未听见孟芷栖的声音,拓跋羿也站了半日才离开。
夜阑。
黄柯守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呼吸越来越轻的孟芷栖。
慢慢地,孟芷栖睁开了眼。
黄柯一怔,轻声叫着:“姐姐,姐姐……”
听到黄柯的声音,孟芷栖张了张嘴:“羡霖……”
见她认出了自己,黄柯眼眶渐红。
他知道,孟芷栖已经快要去了,但她像不放心似的撑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
孟芷栖凝着屋顶,只觉全身都被束缚了一般。
黄柯看她苍白的嘴唇缓慢嚅动着,只好俯身去听,才听清她在说纸和笔。
他愣了瞬,立刻拿来了纸笔。
孟芷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在纸上颤颤巍巍写下八个字、
——人间黄泉,不复相见。
“给,给拓跋羿……死后,我,我不要再……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