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床头柜上放着药膏和衣服。等涂好药膏穿好衣服出现在客厅,管家适时出现,“三小姐,大少爷在书房等你。”南知意没来过这栋别墅,自从十六岁出国后两人多年未见,对裴西州的一切她既陌生又熟悉。按着管家的指引来到门前,她抬手敲门。“进。”推门而入,裴西州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单臂抵着扶手轻托腮帮,见她进门,手臂压上桌面,颀长的身躯前倾。“坐。”“你怎么打算,关于陆砚,关于你们的婚姻。”
驶出老宅的范畴,裴西州开口。
“不想和裴晚和平共处?”
“哥哥……”
南知意这一刻,甚至生出要把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可触及那双温润潋滟的眸,生生把喉咙鼓出的话吞咽下去。
一股说不出的酸涩在心头揉捻。
“我和裴晚,大概不能和平共处。”
“南家呢。”
“闹到这样的地步,是不是打算脱离南家?”
南知意仔细分辨,裴西州的语调中并没有一丝谴责的意味,好似她做出开瓢南通海南不凡的事,稀松平常,再正常不过。
“如果我说是,哥哥会觉得我离谱吗?”
“不会。”
裴西州从后视镜觑她。
南知意雪白小脸儿绷紧,纤长的眼睫毛蝶翅一般忽闪,水眸中漾出来的都是不安。
“栀栀,你二十多年都是在裴家长大,南家与你而言,虽有血缘关系,更似陌生人。”
听到这话,南知意鼻尖酸的厉害,眼眶也开始发烫。
所有人都认定,在身份对调之后,她该好好融入南家。
可家暴的爸,懦弱的妈,街头混混的弟弟,混乱不堪的家庭,让她没有丁点归属感。
所有人都站在道德高地谴责,指点,pua。
可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从小受的教育违背。
唯一认可她的,只有裴西州。
“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栀栀最好了。”
南知意发自真心说出的话,却换来裴西州的失神,他盯着后视镜里有些激动的小丫头。
豪车没有驶入医院,反而在裴西州的别墅停下。
“砰”车门被带上,南知意一侧的车门被打开,裴西州肩宽腿长,弯腰探入车门欲要抱她。
南知意不好意思的拒绝,“不用了,哥哥,我腿没受伤,可以自己走。”
羞涩让她雪白脸庞泛上薄粉。
裴西州径直打横抱起她,一路直抵客厅,把南知意轻放在沙发上。
南知意不安的挪了下位置,下一秒下颌被握住,嶙峋的长指蹭了下她脸上干涸的痕迹。
“别动。”
南知意被迫撞入裴西州的潭底。
那里面暗流沉沉,似蛰伏着炙热的,危险的,那道目光勾勒而来,害她的呼吸都轻了。
“管家,拿一条热毛巾。”
“是。”
等待管家来的时刻,裴西州的目光沿着她上下检查了遍,不经意撩起T恤,露出纤腰淤痕的瞬间,裴西州眯紧了瞳。
“谁弄的?”
“南通海,还是南不凡?”
语调中的质问和危险,听的南知意心窝暖暖的,就连被南家人殴打迫害的难受也消融大半。
“没事,哥哥,我不疼。”
裴西州温凉的指尖在淤青上揉按了下。
“嘶……”
南知意忍不住低声痛吟了声。
“这叫不疼?”
南知意的语调更轻快起来,仰头看裴西州的时候,俨然眉眼弯弯,娇媚又软糯,“有哥哥这样关心我,再疼我也忍得住。”
就连原本拘谨僵直的双腿,也因为愉悦,在沙发边上轻轻摇晃起来。
露出长裙的小腿纤白笔直,嫩藕一般水灵灵。
看着和小时候毫无二致,撒娇撒痴的小丫头,裴西州无声抿直了唇,脸庞突兀的别到一旁,沉声命令。
“周秦,去买退淤青的药膏,顺带把纪泽清喊过来,给栀栀做一下全身检查。”
“是!”
周助理闻声退下。
这样严阵以待的架势让南知意慌了神。
“哥哥我没事,这点伤养两天就好了。”
此时管家已经端着水盆和热毛巾过来,见到南知意脸上身上的血迹斑斑变了脸色。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谁敢对您动手?”
南知意垂了眸,“是南家。”
“脱离南家的事,我很快让周秦帮你办好。”
裴西州接过毛巾,长指轻钳她尖翘下颌,一片酥麻在肌肤上蔓延开,腾腾的热气扑上肌肤,被他长指带着,一点点擦拭掉脸颊上的血渍。
直到整张小脸儿被润的清水出芙蓉一般,裴西州才松开手。
“去洗个澡,洗完澡我帮你擦药膏。”
毛巾被丢掷到热水盆里,裴西州转身,姿势略有古怪的对她开口。
拉远开的距离让南知意悄悄松口气。
裴西州靠近的时候,呼出的气息打落肌肤,拂的那片又痒又麻,血液疯狂流窜,热度也在快速攀升。
再擦下去,她怕整张脸红成猴屁股。
“不用了,把药膏给我吧。”
她伤在私密的位置,腰被长椅角磕了下,长裙遮住的膝盖上都是破皮和剐蹭的伤痕,这些位置都不适合哥哥来擦。
虽然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到底要避嫌。
“去洗澡。”
不知为何,裴西州眼底溢出几许冷色。
南知意撇撇嘴,如小时候一般对他皱了皱脸,转身在管家的带领下上了二楼客房。
直到那道纤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裴西州才收回目光,低头意味不明的朝着下面看了眼,嘴角弧度嘲弄。
洗澡的时候,南知意整理了下思绪。
虽然陆砚在派出所护住她的那一刻,让她很感动,但她还是想算了。
陆砚的那条微信就像一道惊雷打醒了她。
如果真的勉强在一起,三观不合意味着面对日后无穷尽的误会和麻烦。
而且裴晚的性子,得不到一定会绞尽脑汁去抢。
她抢不过,不要了。
可七年的感情岂会那么容易放弃,想着想着,她的眼圈就被热气蒸红了。
走出浴室的时候,眼圈还是微红。
客房的床头柜上放着药膏和衣服。
等涂好药膏穿好衣服出现在客厅,管家适时出现,“三小姐,大少爷在书房等你。”
南知意没来过这栋别墅,自从十六岁出国后两人多年未见,对裴西州的一切她既陌生又熟悉。
按着管家的指引来到门前,她抬手敲门。
“进。”
推门而入,裴西州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单臂抵着扶手轻托腮帮,见她进门,手臂压上桌面,颀长的身躯前倾。
“坐。”
“你怎么打算,关于陆砚,关于你们的婚姻。”
南知意来之前已经想过,这一刻面对裴西州探寻的眸,首先感觉到的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
尽管早做好心理准备要放弃。
但这一刻,心脏还是被重重的揪住,蔓延开浓重的酸意。
“我想离婚。”
“想通了?”
裴西州指尖的钢笔转了个圈,慵懒的掀了掀眼皮,“在派出所我看你们感情还算不错。”
“他还知道护着你。”
“在车上不是还互发短信了?”
“栀栀,一旦我插手,你和陆砚之间绝无转圜余地。”
南知意掐紧的手心倏然松开。
想想这段时间遭受的一切,那股酸涩被水冲过般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眼白上密密麻麻爬上去的红。
“我想好了,哥哥,脱离南家,和陆砚离婚,麻烦你帮我办妥这两件事。”
9.
裴西州的眸定在她微红的眼眶上,倏而一笑。
“如果这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我会尽力促成,达成你的愿望。”
“南家的事好办,这两天就能给你迁出户口来。”
“只是……”
裴西州撩起薄薄tຊ的眼皮,“你是打算单独一个人立户,还是迁到哥哥的户口本来?”
南知意心脏被重捏了一把。
红唇嗫嚅,下意识中,想迁到裴西州户口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可是顷刻间想到了宁溪。
那股迫切,生生被咽了下去。
算了。
哥哥和她到底不是小时候,迁到一起并不方便,与其等到哥哥结婚讨嫌,不如现在就单独立户。
“单独一人。”
她清泠泠的眸似乎多了些东西。
裴西州盯着她雪白的小脸儿,喉骨莫名发紧,“好。”
“哥哥。”
南知意从那股难受中回过神来,捏紧手心看向裴西州,迎着他温煦的目光,挤出一个灿亮的笑容。
“今天的事情麻烦你了,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裴西州皱眉。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南知意有事情瞒着他,那种迫切想保持距离的感觉,让他感觉糟糕透了。
沁薄的唇绷直了,眯眼透出的目光凉了几分,“纪泽清还没来,等他回来了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灯影下,他高挺的白皙鼻梁在脸颊一侧打下阴影,给英挺的脸庞衬出几分硬朗。
“不用了,我没事。”
在最初的感动后,南知意再面对裴西州总有几分生疏和无措。
毕竟是多年不见了。
尽管是名义上的哥哥,久未联系,也会感觉陌生。
“听话。”
禁欲斯文的脸孔,撂下命令的这一刻,却是绝对的不容置喙,掌控欲十足。
颀长高峻的身形压着暗影袭来,如一座堵在面前的山,单手插兜,含笑而立,低眸看来,眸软如水。
南知意心猿意马,胸腔下砰砰数声,鬼使神差的“嗯”了声。
刹那间,就见裴西州唇角绽开笑。
她郁闷许久的心,如日破云,也在顷刻间晴朗开来。
纪泽清过来的时候,见到南知意的惨状,“啧啧”几声,“到底是谁,舍得对你这样的小美人儿下手?”
“栀栀妹妹,告诉纪哥哥,纪哥哥帮你报仇。”
南知意见纪泽清的时候不多。
最后一次见还是在六年前,自从裴西州去国外开拓市场后,纪泽清也跟着去了国外。
看他的模样,对她和裴家的战争也一无所知。
纪泽清边说,手中的听诊器下意识的按在南知意的胸前,南知意洗过澡,换上了周助理带来的小礼服。
斜肩款式恰好露出左边圆润小巧的肩头。
冰冷铁质的听诊器按入白色布料,挤的软肉下陷,凹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正常的听诊行为,南知意没在意,纪泽清更没在意。
但落入裴西州眼底,却是荡起了惊涛骇浪,尤其是刚才还听到纪泽清自称“纪哥哥”。
此刻看着南知意水汪汪的鹿眼紧盯着纪泽清,红润的小嘴儿微张,似在认真凝着纪泽清的脸。
裴西州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
和纪泽清多年朋友,以前从未觉得,现在竟觉得纪泽清那张清俊的脸格外碍眼。
一种莫名的摧毁欲烧的妒火四起,偏这种无名火来的没有道理,宣泄都没借口。
裴西州眸沉似铁,目锋犀利如刀,危险的,一寸寸的沿着纪泽清的脸剐蹭而过。
一种强烈的危险直觉,让纪泽清瞬间脊背凛直!
他下意识的观察四周。
却只看到裴西州骨节分明的手不耐烦的抓开领带,提起一旁的水灌入口中。
漂亮的喉结在皙白的肤色下滚动,吞咽的动作,略猛。
好似渴到了极致。
“哎——”
纪泽清制止。
刚起话头,就对上一双凛冽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