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棠心中刺痛,抬头看着天边的冷月,忽而笑了:“将军唤了我五年卿棠……”她哽了一瞬,泪水霎时间夺眶而出:“可我从不是卿棠。”她不是孟卿棠,她名……孟月影。谢辞书从来都不记得,而唯一一个记得她名字的人,也死在了她眼前。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原来,她的宿命早已注定。孟卿棠看着王府紧闭的门,只觉前路漫漫,再无光明。她苦笑着,轻轻咬开了口中的药丸,苦涩瞬间从口中蔓延,浸透身心。她抬脚往里走去,却又忽然顿住。
孟卿棠怔怔看着眼前的谢辞书。
传闻中的玉面将军,冷面罗刹。
此刻终于有了实感。
她闭上眼,想要抱着慕朝朝离开,却被将军府的侍卫按倒在地。
只能眼睁睁看着慕朝朝的尸体被带离视线,哭喊挣扎着却无能为力。
谢辞书将她一把拉上马,孟卿棠愤恨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颈间。
鲜红的血液染脏白衣,他皱了皱眉,却没推开:“不过死了一个娼妓,有什么可哭的?”
孟卿棠唇色苍白痛楚,她惨然笑了:“是啊,一个娼妓,我也只是一个娼妓……”
所以可供人玩弄,随意丢弃,没有人会在意。
除了这样不轻不重地咬上他一口,她能做什么,她还能做什么……
谢辞书看着孟卿棠的神情,皱了皱眉:“三日后,我会来接你。”
孟卿棠心中痛楚难当。
“接不到了,你再也接不到我了。”
她害死了慕朝朝,合该将这条命还给她。
无边夜色将她淹没,她看着眼前的路,好像怎么也望不到尽头。
五年前,谢辞书接她去将军府时,也是这条路。
那时,谢辞书第一次见她,便花千金包下她整整一年。
老鸨嫌她花期短,要将她强行卖人,皇亲本不能与贱籍有关,谢辞书在御书房前跪了三天三夜,求皇上为她脱籍。
从皇宫出来的第一刻,便立即驾马来到青楼。
那天,风很轻,夜很静,天上有闪耀的银河繁星。
谢辞书银鞍白马,定于青楼之前,朝孟卿棠伸出手,月光洒在他发丝,落了一片雪白,如同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仙人。
孟卿棠红着眼眶牵着他的手上了马,在他的怀中,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青楼,只觉风清月明。
而此刻,她依旧坐在谢辞书怀中。
走过婚嫁的十里红妆,如同成婚,却是送她入地狱。
马蹄踢踏,就是这夜里唯一的声音。
孟卿棠看着天上闪烁的北斗星,眼眶缓缓热了。
“将军,今夜的星星,可真亮啊。”
那夜的北斗星也是这样亮,谢辞书说往北斗星的方向走,就能到将军府。
而此刻,却走了相反方向。
谢辞书没有回答,一路无阻地到了王府。
这个慕朝朝付出生命让她逃离的地方,此刻如同深渊般,怎么也爬不出去。
孟卿棠下马,带着浑身的斑驳血迹怔怔往王府走去。
谢辞书坐在马上,竟莫名有些心慌。
漫天白色的夜雾里,她的背影是漆黑的,仿佛随时会消散……
他忽然喊道:“孟卿棠。”
孟卿棠平静回头。
谢辞书却顿住了,半晌,只沉声道:“你可怨我?”
孟卿棠心中刺痛,抬头看着天边的冷月,忽而笑了:“将军唤了我五年卿棠……”
她哽了一瞬,泪水霎时间夺眶而出:“可我从不是卿棠。”
她不是孟卿棠,她名……孟月影。
谢辞书从来都不记得,而唯一一个记得她名字的人,也死在了她眼前。
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原来,她的宿命早已注定。
孟卿棠看着王府紧闭的门,只觉前路漫漫,再无光明。
她苦笑着,轻轻咬开了口中的药丸,苦涩瞬间从口中蔓延,浸透身心。
她抬脚往里走去,却又忽然顿住。
转过身,便见月光下,白马上的将军英姿飒爽,眉间鲜红朱砂,映得整个人矜贵高雅。
这是她的良人,她爱了五年的谢辞书。
此刻,她应该骂一骂谢辞书,骂一骂他的冷心与绝情。
可她深深看着他,却只是含泪笑了:“我祝将军,得偿所愿,万寿无疆。”
只是此后世间,再不会有孟月影。
谢辞书抿唇,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孟卿棠走进王府的门。
沉重漆黑的门合上,仿佛将他们彻底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心中有种沉甸甸的不详的预感,却只是紧了紧缰绳,往回走去。
天光渐渐亮了,第一屡阳光,落在鲜红的红毯上。
没人知道这红毯上,昨夜曾被鲜血侵染。
京都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里,秦烟柔的轿辇金光熠熠,华丽不可一世。
谢辞书身着婚服,骑在马上,心却莫名慌乱。
一旁管家低声道:“将军,到吉时了。”
谢辞书紧抿着唇。
不过三日,便能将孟卿棠接回,有何不放心的?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又是一片清明,缰绳一紧,牵着马往前走去。
入目一片喜庆的红色,街上人山人海,敲锣吹鼓,好不热闹。
忽然,一阵风过,不知何处飘来白色纸钱。
落在鲜红的红毯上,格外刺目。
谢辞书勒马,皱眉看去,远远的,一群白衣侍卫迎面而来,身后抬着一副漆黑棺椁。
是三王府的人。
谢辞书看着那口棺椁,心骤然一沉,前所未有的慌乱浸透了他的心。
下一刻,便听那侍卫道。
“昨夜送来的娼妓死了,王爷让我送还给将军。”
谢辞书脸色骤然冷却:“你说什么!”
侍卫笑了一声,将棺材推开。
“砰——”的一声,棺材盖落地。
谢辞书视线猝然看向棺材。
下一刻,他喉咙仿佛被人死死扼住,呼吸都停滞了!
棺中那张苍白死寂的脸,正是孟卿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