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生省吃俭用，却什么都紧着好的给我用，我却连她的病都没能力治好……”说到这里，林挽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决堤般涌出：“就连最后一刻还害得她绝望轻生，那么高的楼，她该有多疼啊！”她捂着脸，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像一把生锈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江牧也的心。他多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安慰有他在，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样说。“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在那时候跟你说那些，被你妈听到了才会……”
“阿也！”
岸上的越姝发出一声尖叫，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
林挽音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眼前阵阵发黑。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海里，去抓住那抹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
“挽音！”
傅闻贤眼疾手快地拉住她，语气焦急：“危险！我已经让人去救他了！”
林挽音被强行拉到岸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冰凉的海水浸透了她的衣服，冷得她牙齿打颤。
傅闻贤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又拿过来一条干毯子，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挽音，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闻贤担忧地询问林挽音。
她回望他，依旧沉浸在意外中，眼眶湿漉漉的，像是受惊的鹿。
“为什么出事的是阿也？！”
越姝带着哭腔的声音尖锐刺耳。
她几个大步冲到林挽音面前，扬起的手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就在她的手马上要落在林挽音脸上之前。
傅闻贤眸光一冷，迅速出手截住她的手腕：“你好像很确定这场意外一定会发生？”
越姝脸色一僵，心虚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转过眼却仍旧恶狠狠地瞪着林挽音：“如果不是她，阿也怎么会……”
她猛地甩开傅闻贤的手，跌跌撞撞地朝海边跑去。
纤细的身影在海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
林挽音木然地看着前方，任由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江牧也平安无事。
离开之后，她只想跟江牧也划清界限，从没想过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如果他真的为了救她死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是那样的结果，她又要怎么做到全身而退？
她不想下半辈子心里都带着对江牧也的愧疚过活。
搜救快艇很快便找到了江牧也，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上岸。
他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呼吸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林挽音想也不想地冲了过去，连傅闻贤给她披的毯子都滑落在地上。
她颤抖着手想要触碰江牧也的脸，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
傅闻贤看着林挽音奔向江牧也的背影，目光落在她慌乱之下掉在地上的毯子上。
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涌上他的心头。
江牧也被送往附近的医院，救护车一路呼啸，林挽音的心也随着那刺耳的警笛声七上八下。
急救室的灯冰冷惨白，晃得林挽音头晕眼花，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声滴答声都敲击着她的神经。
终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江先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留院观察。”
林挽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无力地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医生。”
这几天，林挽音偶尔会来医院看江牧也。
他一直在沉睡，各种仪器滴滴答答响，冰冷地回荡在病房中。
林挽音坐在他病床边，看着他即使昏迷也紧蹙的眉头。
她忍不住想伸手抚平那道纹路，指尖刚触到他眉心。
呼啦——
身后的窗户忽然被风拍响，将她拉回神。
她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
起身关窗时，她下意识地往楼下一瞥。
养母跳楼后那滩刺目的血迹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她心里一恸，指尖掐进手心。
复而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江牧也保持距离。
“挽音。”
一道虚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林挽音猛地回头，正对上江牧也深邃的双眸。
他醒了，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病态的脆弱。
“你醒了，没事我就放心了。”林挽音语气冷淡，拉开椅子坐下。
江牧也有些惊喜地挑起眉，苍白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语气笃定。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林挽音心口一窒，脸色更冷了几分：“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背上一条人命。”
“我跟有些人不一样，我有良知，不会包庇杀人凶手。”
江牧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她养母自杀的事。
他眸色暗了暗，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沉得像一潭不见底的古井。
“你养母的事……我的确有责任，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越姝会找人去闹事。”
愧疚和懊悔像海藻般将他层层缠绕，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被她蒙蔽了……”他费力地撑起病弱的身体，想要解释那天发生的事。
“当然，也是我没有基本的判断能力，自以为是，才……”
他艰难地说着，声音沙哑得厉害。
接着，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把她当成了你，根本没想过她会有那种恶毒的心思。”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能把我妈还给我吗？”
林挽音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当年我被继母赶出来，冒着大雨晕倒在荒郊野外，是我妈救了我。”
“她一生省吃俭用，却什么都紧着好的给我用，我却连她的病都没能力治好……”
说到这里，林挽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决堤般涌出：“就连最后一刻还害得她绝望轻生，那么高的楼，她该有多疼啊！”
她捂着脸，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压抑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像一把生锈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江牧也的心。
他多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安慰有他在，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这样说。
“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在那时候跟你说那些，被你妈听到了才会……”
他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她衣角的瞬间，僵硬地缩回。
林挽音用力抹去眼泪，眼神决绝而冰冷：“不，错的是我，错在我根本就不该不自量力地喜欢你，人总要撞了南墙才会回头。”
他想要开口，可是所有苍白的解释都堵在喉咙口：“欠你的，我会一件件向你赎罪。”
“好了！”林挽音及时打断：“我们现在的关系也不适合说这种纠缠不清的话了。”
“没有意义。”
晨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出一条长长的楚河汉界。
将她和病床上的江牧也各划一边，明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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